刘承志坐在堂屋里听了叶秋鸿的话后,却震惊当场。
“你说什么?金夫人的坟茔?”
叶秋鸿眼光殷切,紧紧的盯着刘承志,深深施了一礼,快速的低语,“刘二叔,你可知坟茔在何处?可否领我去看?”
刘承志瞧了瞧叶秋鸿,复又看了看叶飞霜,露出一脸的迷惑,老老实实地说道:“我怎不知李尚书的夫人姓金?他夫人明明姓赵!怎地又冒出一个金姓夫人?这金氏明明是李尚书的长媳。”
雪梅在旁边听得满脸的迷糊,却见到叶秋鸿脸上突地露出惊喜之色,紧紧抓住了刘承志的双手,急迫道:“刘二叔可知赵夫人和金氏葬在何处?”
刘承志突地警觉,甩开了叶秋鸿的双手,小声道:“叶公子,这些前朝旧事,不干我家的事情,我家只是本本份份的农户……”
“我知,我知,”叶秋鸿喜上眉梢,调整了一下呼吸收敛心神,然后向他欠身,柔声道,“方才是小生冒言,李尚书的妻子确实是姓赵,我方才所问金夫人也不过是试探之词。”
叶秋鸿说着又整了整衣襟,走到了门旁,向外看了看,才低声说了一番话。
待听完他的话后,二房的人整个全都惊呆了。
原来叶秋鸿的姨祖母赵氏嫁给了李尚书,夫妻之间恩爱非常。后来靖难之役,李尚书北逃之前,写下了一纸休书想要保住赵夫人性命。哪里知道赵夫人宁死不屈,宁愿跟着丈夫逃亡。夫妻二人带着长子和有身孕的长媳一路向北,最终逃到了洛阳城,李尚书被人在衙门前当场剥皮,余下的人下落不明,从此不知所踪。
“敢问刘二叔,我姨祖母葬在何处?我表叔和表婶还尚在人间吗?”叶秋鸿说着眼眶便湿润了起来,冲着刘承志不停的揖首。
刘承志却像是傻了似的,怔怔坐在椅子里,目光迷离,嘴角不停的颤动。
“刘二叔……”叶秋鸿再次揖首,声音有些哽咽,又有些乞求。
刘承志艰难的抬起头,看着面带哀求的叶秋鸿,嘴角动了动,缄默不答。良久,又垂首,沙哑着声音道:“原来,你是赵夫人的亲戚……”
嘴里反来覆去的只是这一句,一连说了好几遍。说着说着,便落下泪来。
“那一天,李尚书被人告发,连夜逃走,却没有逃掉……被人抓到了县衙。”刘承志说着抬起头,露出回忆的神情。
“我……我……”刘承志拿手狠狠拍击自己的头颅,大声的哭泣,猛地跪在了叶秋鸿身前,“当时衙役们进了村,四处搜拿赵夫人和孙公子,我没有办法,只能护着她们逃走……”
刘承志紧紧攫住自己的衣襟,双眼通红,“我们逃了半日,赵夫人说逃不了,说不能连累我家。眼睛看着我,全是乞求……我知道她想让我救了孙公子,可是我不敢,我扭过头不敢看她。”
须臾,又侧过头看向了叶秋鸿,痛苦的沉默着。又以手捧脸,呜呜咽咽地哭泣,“……赵夫人让我躲了起来……她坐在了地上,闭目等死……”
叶秋鸿只听得浑身颤抖不已,脸色苍白,慢慢的跪在了地上。
“我……我躲在一边……看到她对我笑……衙役们找到她时,赵夫人狠狠的撞在树上,额头全是血……衙役们以为她死了,便将他怀里的婴儿也给……等到衙役们走后,我才敢出来……哪里想到,她弥留之际却告诉我,说她怀里的婴儿却是我大哥的亲生儿子……”
雪梅站在旁边只听得五内俱焚,如雷轰顶,刑氏和敬民的脸色瞬间变了。
只有叶秋鸿露出一丝喜色,反手抓住刘承志的肩膀,用力的摇晃,“你说什么?你说死掉的是你大哥的儿子?你和我说清楚,说清楚!”
刘承志茫然的抬起头,目光中露出绝望和痛苦。
“李尚书和赵夫人逃到我家时,我大嫂还未生产。“说到这里,刘承志看了看叶秋鸿,继续说道,“李尚书的长公子在路上便已经染了重病西去,到洛阳时,只剩下他们夫妻和长媳三个。到了我家没多久,金氏便和我大嫂同时生产……”
“你胡说什么?哪里有父母认不出自己亲生孩子的?”刑氏忍不住打断他的话。
刘承志痛苦的笑笑,声音里全是内疚,“孩子刚出生时都是皱皱的,包裹也是一样。当时,家里人都分不出来谁是谁。还是赵夫人指着婴儿身上的胎记说这个孩子是李家的。怪不得那一天,金氏哭得如此伤心,第二日便产后大出血而亡。赵夫人在我家呆了月余,每日将两个孩子抱在一起。逃跑时,不知是她抱错了还是故意的,她抱走的婴儿是我大哥的孩子……”
刘承志说完之后,颓然间瘫倒在地。又抬起头,怯怯地看着刑氏,“我回来后,告诉了爹,爹不许我告诉任何人。大哥和大嫂时到今日都不知道他们的儿子被人调换了!我对不起大哥,对不起大嫂……”
雪梅听完之后,倒退了好几步,只觉得浑身凉飕飕,猛地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面。
刑氏吞咽了一下口水,干巴巴地道:“敬山?敬山他是那个孩子?”
刘承志颌首,深深的垂下头,“你没发觉敬山和咱家人长的不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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