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来说。”刘老爷子直接点了名。
“这事……”刘承业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出话来,抬起头看了看刘老爷子的表情,将心一横,“老二,咱明人不说暗话,今天我就是拼着爹娘都骂我,有话我也得问清楚。这姜公子明明是我先看中的女婿,你为啥截了先去?”
来的路上都说好了,刘承志在老宅不说话,听到刘承业问他,便装傻似的抬起头,诧异地道:“你啥时看中的啊?我咋不知道?”
刑氏闻言暗暗点头,张嘴骂道:“对呀,你看中的多了,凡是你看中全都归你了?你还看中了秀才呢,你看了十几年你中了没有?那是不是我看中了阁老的位置,阁老们还得把位置让给我呢?”
这话一出满屋皆静,刘老爷子当即气得直翻白眼,“老二家的,说孩子们的事呢,你往这上面乱扯做啥?”
“爹,咋叫我乱扯?这世上就没有这样的道理!姜恒对我家雪梅咋样,家里人那都是看在眼里。啥叫截的女婿?姜恒本来就是我家女婿。”刑氏哼了几声,撇了撇嘴。
“难道就不是雪梅使了啥手段?要不然姜公子能会看中大字不识几个的雪梅?”刘承业抹下了脸,摆出翻脸的架式。
刘承志听到大哥当着他的面说女儿是非,当即就要站起身来,却把刑氏牢牢的摁住。
刑氏冷笑几声,“这话说起来,还得感谢大伯你,要不是你当初把雪梅卖了。我们家能会认识姜恒?不认识姜恒咋会得了这么好的女婿?说来说去,你大伯就是我们二房的大媒人,将来我还得备一份大大的果子送给你呢。”
刑氏脾气虽然暴躁,可是轻易不和老宅吵架,今日也是气得狠了,直接将刘承业噎得说不出话来。
“老二家的……”刘老爷子呵斥道。
刑氏面向了刘老爷子,“爹,你啥也别说了,我心里都明白。你和娘就是实打实的偏心老大,这些我和承志心里都清楚。平时我们吃亏就算了,可这是和雪梅的名声有关,我和承志咽不下这口气。啥叫亲姐妹抢男人?别人不清楚这里面的事,爹娘难道不清楚?姜恒为啥要娶雪梅?难道不是因为那一天黄家来抢人,姜恒为了救雪梅才娶的吗?咋就从大房嘴里一翻,就变成和芳兰抢男人了?以后我们雪梅还要不要活下去?”
说到这里,刑氏又看了芳兰一眼,“芳兰还要不要嫁人?反正我家雪梅已经许给姜恒了,芳兰可还没许人呢。这样的话传出去以后谁还敢要她?”
芳兰脸色瞬间变色,惶惶然看向了刑氏。
“大父!我没在外面说过雪梅的坏话。”芳兰结结巴巴地,说完又看了刘承业一眼,垂下了双睫。
“爹,我就是在外面抱怨了一下,我啥坏话都没有说过。”刘承业偷眼看了看刘老爷子,声如蚊蚋。
“混帐……”刘老爷子气得浑身直抖,手指紧紧攫着椅子的扶手,胸膛一起一伏,“我当初是咋说的?雪梅的事以后不要再提,你是咋答应我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就是你对我的态度?”说到最后一句,狠狠喘了口气捂住了胸口。
通常情况下,刘老爷子若是教育儿孙,饶氏是从来不出声的,可是这会见到老爷子明显是气得狠了,急忙站了起来轻拍他的后背。
温言细语的劝慰,“他爹,孩子做了错事,你打也行骂也行,就是要顾忌下你的身体……”
刘老爷子从胸腔里叹出一口气,垂下有些花白的头顶。老爷子这一段多了许多白发,背脊微微有些弯了,精神头也不如以前。若是以前,定会将刘承业骂个狗血淋头,可是今天只是骂了几句就显得精神不济。
刘承志的鼻头微微有些酸楚,扯了扯刑氏的衣裳。
刑氏低低的叹息。老爷子再不对,那也是刘承志的父亲,刘承业再不对,也是他的大哥。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如果今天再执意和刘承业闹下去,就怕把老爷子给气出个好歹来。
“我是入土半截的人了……临到快进土了,还要操儿孙的心……”刘老爷子说着说着就流下泪来,呜呜咽咽的不能自已,“不到十岁,你们爷奶就把我卖到李家。一个月只挣三个大钱,我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月月都拿回家孝敬爷娘。好不容易在李家长大了,娶了亲生了子,又要替你们叔操持婚事。我就是一头牛,老的老小的小挤了我几十年,挤到现在都是血啊……”
“老二啊!你爷奶为了你叔把我卖到李家。我发了誓,以后一辈子疼大儿子。老二啊!你可怜可怜爹,爹对不起你,爹替你大哥给你跪下了……”
刘老爷子说着就要往地上跪,刘承志哪里敢让他跪下去,扑通一声跪到了他的身前,失声痛哭。
“爹,都是儿子的错,儿子错了……你老打我吧,打我吧……”
父子俩人抱头痛哭。
刘承业和刑氏站在旁边抹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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