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长衫,你终于来救我了。
贺长衫不浪费时间,他本想跳窗走,无声无息那种。看来他是不愿和温过路交手。温过路的身手哀家见识过,不能说绝顶,但招招阴损,像他人一样缺德。而贺长衫身子孱弱,温过路蛰伏一二门这么久,肯定知道贺长衫的弱点,何况贺长衫还要带着半身残废的哀家,硬碰硬对我们的确没有什么好处。
然,天不遂人愿。
“老子早知道是你。”温过路竟在关键时候走进来,不忧不急,手里拿着不明的药包。“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你那些手下在城里鬼鬼祟祟的小动作?”
贺长衫抱着哀家的手臂紧了紧,哀家靠在他怀里,能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十分沉稳。哀家听见贺长衫冷笑,那笑声里隐藏着深深的恨和杀意。
只听贺长衫略薄凉的声音响起:“温过路,本尊不会杀你,不过你的好日子就过到今天为止。”
温过路仰头大笑,眼里对贺长衫充满了不屑,“就你这个无用的病号,苟延残喘,还想弄死老子?今日老子就是想逗你玩玩,故意让你的,知道吗?”温过路这人一向自负,说这些话的时候,简直贱到惨绝人寰。
“呸!”哀家怒,怒不可歇,“你这狗、日的万年老光棍,再敢说贺长衫是病号,老娘撕烂你的嘴!”
那一刻,哀家听到“病号”二字,太过刺耳,不能忍。
而温过路懒得跟哀家与贺长衫废话,手上的药包一挥,洒出漫天白色的粉末,他的人动若脱兔,眨眼就要冲过来制服哀家二人。贺长衫将哀家往身后一藏,单手同温过路过招。气氛一夕之间喷张,冷冽肃杀。哀家只能尽量攀附在贺长衫身上,减少他分心看护。
“老子洒的这粉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朝生。”温过路说话声音轻松,笑意不减。朝生暮死。夜已经降临,今夜连月光也没有。
贺长衫对温过路的话不为所动,他一面打一面退,绕着圈子想要先带哀家出屋子。哀家有些不明白,他的手下都到哪里去了?难道他是只身前来冒险?正这样想,温过路好像哀家肚子里的蛔虫,同样问:“教主大人,你怎么敢一个人来找死?”不过他的脑子转得比哀家快,立即跟了句:“你故意诱老子,你他娘的压根就不想出这间屋子!”
哀家经温过路一句提点,挺佩服他的。
教主大人笑了一声,不承认也不否定。
生死场上,本来就是虚虚实实,温过路天赋好,并不代表命好、运气好。
两个男人还在厮杀,但温过路明显有些动摇,他开始有些犹豫,他怕贺长衫故意**他拖延他,但又不敢真的让贺长衫离开这间屋子。如此左右为难间,给了贺长衫占上风的机会。
此时,哀家紧紧攥着贺长衫的衣袍,满身冷汗,腹内剧痛。猜想是朝生的毒开始发作。哀家有些担心贺长衫,他方才吸的毒粉比哀家多,又运气打架,现在不知身体如何。
温过路这个人虽然医术高超,但医者不自医,他其实很怕死,怕搬石头砸自己脚,所以他制毒肯定有解药……温过路没出过屋子,解药不在他身上,就在他脑子里……哀家要不要先告诉贺长衫这些……
哀家脑子混沌之时,忽然,“嘭!”地一声,温过路脚下多出一个窟窿,好像踩到了陷阱机关。惊得哀家再次睁开将要合上的眼睛,只见温过路来不及提气,整个人就要掉下去。
遥想,一二门那宏伟的地宫四通八达,可能他们挖地的本事也不是盖的。
谁想哀家这一念而已,温过路的手上多出一根皮筋,是他经常拿来系裤子的某种动物的筋,韧性极好。他如此神速地脱了裤子,那皮筋仿佛长了眼睛,直击哀家的小腿,轻松一裹,哀家来不及尖叫,人已经被温过路带过去。
贺长衫眼明手快,掏出了一把匕首,他大约是晓得哀家的身子经不起折腾,顺着温过路向下的力气而去,欲挑断缠在哀家腿上的皮筋。温过路的笑声从黑洞里传来,银光一现,两枚银针瞬间没入贺长衫一边的肩胛骨。
贺长衫吃痛,闷哼。
哀家心里咒骂:温过路你这个乌龟王八蛋!
眼见三人都掉进了洞里,哀家隐约听见霜礼的声音,霜礼在喊:“教主!不要!”她扑过来抓住了贺长衫那条没受伤的胳膊,贺长衫肯定是想叫她放手,因为他受伤的胳膊使不出力气抓住哀家,可话来不及说出口,地道做过特殊的处理,哀家整个人似游鱼般滑出去。
“贺长衫,当初是你弄丢的我,今天也是你来救的我,咱俩的帐一笔勾销了啊……”哀家的话在地道里显得那般绵延不绝,声声在耳。
话说哀家当时的心情并不紧张,贺长衫说过不杀温过路,那地道尽头必然不是死路,下面肯定有接应的人。只是哀家想对了前面,温过路的确像漏斗里的小鱼最后掉进了渔人的网,可哀家没想到那网只有一张,收住了温过路,下面便啥也没有了……
洞口外是万丈的悬崖,悬崖下是汹涌的波涛。
哀家懵了,睁大了眼睛,任凭自己如鸿毛一般飘落。
哀家也不知道悬崖上,黑白两色的人马已然将整个小屋围得水泄不通,无论是温过路在屋子里还是屋子外,都是瓮中捉鳖。
哀家只看到有个白色的人影,也是纵身一跃,朝哀家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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