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浣古上前轻声扣门,三声门响回荡在这寂静的后山中,悠悠,仿佛传了很远。
不多时,院内便传出来许婆子苍老且有些低沉的声音:“谁啊?等等啊,我这老婆子腿脚不太好......这天色怎么突然就黑了,我的行灯呢......”
说话间,门已经开了,许婆子一推,嘴还微微张着,却发现门外的幽暗中,站着两个男子。
老眼昏花的许婆子有些瞧不清楚,将手里的行灯往前一照,却赫然照出立在面前的男子竟然是南华倾,立刻呆住了,手里的行灯也颤颤巍巍,仿佛下一阵山风一来就会当即给吹灭掉。
浣古见许婆子傻愣愣的,赶紧上前,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然后接过行灯,示意她把进门的路给让开:“许婆子,先让侯爷进去吧。”
“夫人不在这里,侯爷您?”许婆子回了神,以为南华倾是来找莫瑾言的,可转念一想,不正是侯爷今儿个一早送夫人入宫吗?
“夫人不在,侯爷只想进来坐坐打发时间而已,许婆子你去备些茶点。”浣古见许婆子不识相,找个了由头将她支开。
“那还请侯爷稍等,老婆子去去就来。”
许婆子只得点点头,先退回了屋子去叫绿萝,让她在小厨房里烧水备茶,自己则还得跑一趟厨房取来些糕点。
看到许婆子念念叨叨地离开了,南华倾的眼神竟变得放松起来。
少见地没有觉得心烦,南华倾甚至想,这三年来莫瑾言独居此处,亏得有许婆子在一旁,她才不至于那么寂寞吧?
想着,南华倾提步走到了凉亭上,举目望向湖面,点点月华粼粼波光所反射,犹如另一片星空,深邃而迷蒙,竟是一副极美的画面。
而从这里看向自己所居的浮岛,虽然远了些,就着淡淡的月色,却能尽收眼底,一目了然。
想起过去的三年,自己刻意忽略清一斋,忽略莫瑾言,但很显然的是,莫瑾言却能把一切关于自己的动静都看的清清楚楚。
她看着自己的时候,会在想什么呢?
一开始会期待自己也注视着她吗?
后来随着时间流逝,她会变得心灰意冷吗?
肯定会越来越厌烦这偏居一隅的清冷日子吧......不然,她也不会对自己纳妾一事毫无反应,甚至再次提出和离的请求......
很想知道这些浮现在自己心头疑问的确切答案,可人去楼空,清一斋还是清一斋,里头的那个人,莫瑾言,却已经并非近在咫尺了,而是远在皇宫内院。
叹了口,南华倾收回了落在湖对岸西苑的目光,转身看了看紧闭房门的寝屋,然后提步缓缓走下了凉亭。
立在庭院,抬眼看着挂在天际的一轮明月,南华倾模糊地记得,那一晚自己趁夜而来,似乎也是这样明亮的月华,如水般倾泻在这方小小的庭院中,照映着莫瑾言寝屋的房门。
而自己没有从正门进去,却是选择了半掩的窗户......
这一趟贸然而来,南华倾本不欲做些什么,可立在这方小院之中,双脚竟不听使唤地往寝屋的位置挪去,一点点,一步步,等自己回过神来,手已经推开了房门,任月华洒落而入,照亮了原本漆黑一片,尚未点灯的屋子。
“需要属下点燃灯烛吗?”
浣古见南华倾似乎准备进入屋子,忙上前询问。
抬手,示意浣古退下,南华倾提了衣摆,就这样踏步而去。
有月色倾照,其实不需要任何火烛,南华倾也能将屋里的情况看得分明。
一切,还是一如三天前,只是梅瓶中的插花已经有些枯萎了,桌面,在月色的辉映下似乎也起了薄薄的一层灰尘。
这些年,莫瑾言就住在这个屋子里,日升月落,一天接着一天,一夜接着一夜,在这里用饭、休息、安睡、还有思考。
而就在这个屋子,在那张床榻上,自己终于和她圆了房......
=========
第二更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