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琦这时在锦墨居里和邹晨一起收拾着女儿和儿子的玩具。
“眼见得我们在京城才住了几年,这次又要搬家了。”陈琦看着这个被自己亲手建立起来的小家,无限感慨。
邹晨举起一架风车,记忆里这还是陈琦送给自己的,使劲吹了吹,只见上面已经不再鲜艳的风轮呼呼转动了起来。听到陈琦的感慨后笑道:“心若安处是故乡!不管是在京城,还是在江东路,又或者在宛丘,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那么就是一个完整的家。”
陈琦听了这话,突然笑了,站起身揽住邹晨的肩膀,轻轻念叨着这一句‘心若安处是故乡’。吓得邹晨激灵了一下,差点就把苏轼的诗词给剽窃出来了,还好苏轼的原文是‘此心安处是吾乡’。
转念又想,苏轼以后官运亨通,少了岭南的贬谪,会不会就此少了许多佳词佳句。所以自己就是剽窃一下,想必苏轼也是不知道的,谁让他敢往自己家送歌舞ji呢?想到这里,又觉得理直气壮起来,准备等到从江东路回来时,就把定风波写出来给苏轼看,非得恶心一下他不可。
正胡思乱想间,却听到杜昭在窗外禀报,说是二苏刚到,正在前厅等着郎君。
陈琦闻言笑道:“想必这头犟牛得了消息,前来道歉!”
邹晨却笑,“我猜却不是,子瞻定是来骂你的!”
“因何骂我?”陈琦哈哈大笑,显然不相信邹晨的话。
“你若不信,咱们赌十两银子!”邹晨跟着笑。
陈琦不信邪,便大笑着出去。可是刚到前厅,便听到一阵破口大骂声,苏轼指着陈琦的鼻子,称他临阵脱逃,非大丈夫所为。不过就是把韩琦给拱下台了吗?你至于就这么谢罪吗?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虽是用此法向韩氏一党谢罪,然则你要知道,新政为你一手主导,你若远走地方,其他人怎能挑起这重任?”苏轼闭口不谈陈琦要把新政交到他的手中,却大谈特谈当初新政刚施行时是多么艰难。这些人不眠不休,就为了能够让新政完美的施行下去,当初受了这么多的苦,你怎么可以轻言放弃?
“不是有子瞻兄吗?”陈琦大笑,客客气气的将苏轼和苏辙请到椅子旁坐下,和他们说了一番话。
“我年少轻狂,朝廷许我主持新政多年,已是厚待,我怎可由宠而生骄?此时新政逐渐稳定,正是可以打开最好局面的时刻。我去江东路,正好可以督导那里的官员配合新政。你也知,这些年来,并不是所有的官员都对新政满意。”
“那为何要交与我?”苏轼说了半天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此政不交子瞻兄手中,天下还能交与谁?”陈琦微笑。
一句话,说得苏轼心中羞愧不已。他自问学富五车,有经天纬地之材。虽然跟着陈琦,可是自觉并不比陈琦的能力差多少。所以这次和陈琦争吵,也有一点为自己叫屈的意思。陈琦不计前嫌,将新政这么大的摊子交给自己,而自己居然为了韩琦的事情和陈琦闹别扭,实在是有负君子之名。
站起身来,认认真真的向陈琦揖了一礼。
陈琦急忙扶住他,笑道:“我正好有公事要和子瞻兄交待!只可惜今日师朴不在,否则我们几人定可以大醉一场。”
说完,引着他们去了书房中,将所有有关新政的东西都交给了苏轼,认真的和二苏讨论着下一步的走向。
邹晨在锦墨居里,听到了陈琦和二苏进了书房,便摇了摇头,心知他们一时半会的是不会出来了,派人去请了丁贤之让他去书房中做陪。
心里却在想着,父子不可在同一处为地方官,陈琦既是要往江东路去,想必阿翁便会被调往他处,也不知会往何处调。希望朝廷顾念着陈琦和父亲多年未见,能许他们父子在江东路见上一面。
最好让陈琦专门为此事写一个奏折,一来可以宣扬一下陈琦孝顺之心,二来也可以让朝廷知道一下陈十三陈博远在江东路多年,却未得重用,此次又要避儿子锋芒,希望朝廷能够给他一个好的去处,最好能将他调到京城中做京官。
想到就去做,她立刻喊了一声石竹,却想起现在她已经嫁了人,做了管事婆子,如今不在锦墨居侍候。
重新喊了白苏白果进来,让她们帮着自己砚墨铺纸,她仿着陈琦的口吻替他写了一份奏折,准备等陈琦进来后让他看一下。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