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还用你说吗?”薛氏一声反诘,又催促道:“你快去问问枫临苑发生了什么事才是正经。”
“是。”紫菊曲了曲膝盖,急匆匆走了出去。离开了玉衡院,她没有往四房而去,更没有朝枫临苑走去,反而隐入了一条漆黑幽暗的小径。
孔妈妈目送紫菊走出玉衡院的大门,折回屋子后对薛氏说:“夫人,那个丫鬟恐怕有些不妥。”她把紫菊早前就在玉衡院前徘徊,根本不可能听到沈沧和吕氏对话一事详细叙述了一遍。
薛氏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思量着。紫菊是谁,有什么目的,对她而言根本已经不重要了。她要的是复仇,她要的是荣华富贵。即便她的儿子痴傻了又如何,只要他是长房唯一的嫡子,他就是沈家的继承人。儿子不中用了,她还可以有孙子,有重孙。只要能够达成心愿,她什么都可以牺牲。
薛氏默默盘算着将来。她告诉自己,眼下她必须冷静。首先,她必须赢回沈伦的信任,而吕氏一定在沈沧面前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了她。她一定要给沈伦一个合理的说辞。
不过半个时辰,沈伦怒气冲冲地从枫临苑回来。薛氏急忙迎了上去,红着眼睛说:“老爷,妾身已经……”
“你对四弟妹说了什么?”沈伦失望地质问。在半个时辰前,她的哀求,她的眼泪让他深刻地感受到了她的痛苦,他几乎原谅了她,毕竟就像她说的,她才是唯一的受害者。可同一时间,她居然又在背后搞小动作,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她知不知道拿贡品做文章,很可能被皇帝治罪,到时受牵连的是整个沈家。
薛氏心中暗恨吕氏,却只是“噗通”一声跪下了,眼泪簌簌而下,假装不知道沈伦在说什么,哀声恳求:“老爷,我走了以后,您一定要好好照顾我们的茗儿。四弟妹,她,她刚刚说……说……”她泣不成声。
沈伦居高临下,冷眼看着她。眼下的情景沈沧已经向他描述过了,而吕氏也把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和盘托出了。他相信吕氏在沈沧面前是不敢说谎的,这就是说,他同床共枕多年的妻子根本连一丝悔改之心都没有。儿子都已经成了那样,她不仅没有伤心,反而依旧念念不忘如何对付媳妇。
薛氏并不知道沈沧已经答应了云居雁和沈君昊,自然要让沈伦完全死心。为了博取沈伦的同情,也为了让他觉得吕氏和云居雁是一丘之貉,她悲沧地说:“老爷,无论四弟妹说了什么话,我都不会怪她的,她对我有太多的误会……我只是担心茗儿……”她抬起头,用迷蒙的泪眼看着沈伦。她知道此刻的自己一定是楚楚可怜的。没有男人能对这样的她恨下心肠。
沈伦不可置信地看着薛氏。枫临苑中,吕氏早就告诉他,薛氏一定会诬陷她故意去玉衡院嘲弄她。
“老爷!”薛氏跪着上前,拽住了沈伦的衣袖。
沈伦依旧只是居高临下看着她。忽然间他注意到,薛氏的头发虽然并不整齐,但明显是整理过的。这个时候,她居然还在乎自己的容貌!
薛氏想着沈沧虽然要把她软禁在老宅,却仍旧顾着她的面子,把“前戏”准备得很充足。她见沈伦只是盯着自己,以为他在心里挣扎着要不要相信自己。她微微闭了一下眼睛,两颗豆大的眼泪瞬时顺着眼角滑下了。
“老爷,妾身最放不下的就是茗儿,您有空的时候,偶尔的时候,能不能带着茗儿让我看一眼……”
“啪!”沈伦重重一个耳光打在了薛氏脸上,打得她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忘了哭泣,只是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他。沈伦的脾气一直很好,成婚至今,这是他唯一一次动手打人。
“你真的在乎儿子吗?”沈伦质问,气得脸色铁青。回想今天的种种,就像沈沧说的,若是她真的关心他们的儿子,为何这么久了都没发现儿子的异常?自从知道儿子已经不可能像以前那么伶俐,在她一味求饶认错的时候,为何没有看儿子一眼?她虽一口一个“茗儿”,满嘴都是儿子,但她的话语中从没有一句话是为儿子的将来考量的。恐怕她说什么让他带着儿子去看她,也只是要他去看她罢了。
对这样的妻子,他真的绝望了。以前他为什么会觉得她善良又体贴,为什么会认定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没有任何私心?
紫菊虽没料到沈沧下了重注,却也猜到薛氏已经不可能在云居雁临盆前回到沈家。三天后,远在永州的云惜柔收到了一封信,信上只有一句话:沈家有变,尽快上京。她把信纸丢入火盆,匆匆去了泰清居求见云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