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如似有话要说,双目盯紧张怕,沉吟良久缓缓开口道:“说个故事吧。”
“故事?”张怕不明白。
“十五年前,在这森林里,哦,是这一片森林,但不是这一块,在主峰那一带,你知道的,主峰附近道路总有野兽出没,就在那一片森林里,有一对年轻夫妇带个两岁孩童上山礼拜,好容易走到半山腰,遇到空中两个结丹期高阶修士打斗,那是场生死斗,两人各展平生绝招,保命法宝齐出,足足打了两天两夜。”说到这,真如望向主峰方向,眼神有些呆滞,好象在回想那一天发生的事情。
隔了会儿继续讲道:“那两人身份显赫,门人徒弟俱多,却因为件小事结成生死仇家,比斗时双方约定生死不论,门人徒弟退避三舍。”真如突然一抬手,指向远方高空:“就在那,空中俩人缠斗,其实他们修行差不多,天分差不多,法宝也差不多,想杀死对手是难上加难,可是这个时候,那对夫妇抱着小孩上山了。”
“那夫妇是俗人,见到比斗的电闪雷鸣害怕无比,慌不择路跑进丛林,想躲一躲。没想到越跑越远,遇到狼虎。男人为救妻儿,奋不顾身与狼虎撕杀,可是他怎能打过老虎,眼看就要被老虎咬死的时候,比斗中的一人不忍见他无辜身死,施法宝杀虎救人。这二人何等修为,百里内无所不知,十里内瞬息而至,那人要救夫妇,可是另一人没想到,凶狠杀剑照常挥出;那人要救夫妇,来不及变招,仓促间被剑刺穿身体,致使那人没能救成夫妇,于是丈夫被老虎咬死,妻子抱儿子边跑边哭。”
听到这,张怕有些明白,问道:“掌门师叔,你说的是我么?”
真如没回他话,继续道:“比斗的二人,一人受伤,含愤拼尽全力杀另一人,另一人知道理亏,只是闪躲抵挡不再还手,二人又撕斗半日。这时,抱着小孩的妇人却爬上座山峰,在一片山石突兀中哭泣而坐。我放出神识,知道女子暂时性命无忧,回身劝说玉英罢斗,可是玉英脑中全是怒火,根本不听我说话,一味的要杀我。我想,罢了,给你杀吧,便不再还手,偏这时老天打了个雷,偏这时老天打了个雷……”真如越说声音越低,满溢着淡淡的悲伤。
“天雷山雷多,因为天雷山是逆天形成,那一刻的雷正好打向痛哭中的妇人,玉英面色登时变的惨白,拼着爆裂金丹自损修为也要去救,结果,她救了孩子,妇人被雷打死,而我却傻傻的站在空中等死,那一刻,我什么都没做,只是站着等死。”
“玉英死了,一句话都没留下就死了,她原本严重受伤,重伤后和我拼斗半日,最后又爆裂金丹,神仙也救不活她,可是她却救了你。”说到这,真如闭口不言,双目看向张怕。
张怕脑海乱成一团,终于知道自己身世,知道是真如掌门与人比斗造成自己父母双亡,自己才孤零零存世。可是掌门没有杀人之心,是无意造成的。他想怪,怪掌门?怪野兽?怪老天?到底能怪谁?
真如掌门的声音再次淡淡响起:“怪我么?恨我么?”
张怕无意识的摇头:“不怪,不恨。”
真如自嘲地的一笑:“无论如何都是我作的孽,你为什么不恨我?”
张怕摇头讷讷道:“不知道。”停了下又道:“因为,你对我好?”
“我对你好?呵呵,傻孩子,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我对你好,是因为你是我的业障。”真如抬头看天,黑沉沉的,居然无月无星:“因为我,你没了父母,因为你,玉英死了,你说,我怎么会对你好?”
张怕越听越乱,只执拗的说:“不知道。”
“现在你知道了,想怎么办?”真如目光微微透些暖意。
“不知道,什么怎么办?”张怕依旧回答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