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颖微却怔怔然不知该怎么才好,叶峋的脸上固然有笑意,不过却是客套的,客套得令她如坠冰窟:“阿峋,我……”
“颖微,恭喜学成归国。”叶峋继续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与礼仪,但接下来嘴里吐出来的话却足够让人体无完肤:“不过,以后不要再到秘书台开玩笑了,我怕她会跟闹脾气。”
瞬间,陈颖微脸上血色褪去,纵是擦着淡淡浅浅一层腮红,也遮盖不了苍白的脸色:“你,你有心爱的人了?”
就算心中已只能容纳得下一个宋良辰,曾经的回忆也并不虚假,陈颖微这样,叶峋多多少少有那么一丝半缕不忍。但他没有选择放软语气,太过斩钉截铁固然伤人,但只是暂时的,给她希望,让她以为还有可能,那才是真正的残忍。他光与宋良辰就够耗神,对于其他的,快刀斩乱马才是最稳妥的作法:“是,她是我将与之相伴一生的人,这辈子都不会生变。”
当时年少,又太长时间没有见过,是好放下的。这世上,最恐怖的不是一见钟情的天雷勾动地火,而是悄无声息的细水长流,令人溺毙其中不自知。
叶峋还要赶飞机,所以并没有多待,陈颖微既然不再开口,他便客客气气地告辞。直到叶峋站起来时,才听到陈颖微开口问他:“我能知道她是谁吗?”
“你不必知道。”叶峋离开的脚步半分不曾停顿,哪怕陈颖微再无威胁,他也不能容许任何人任何事多给宋良辰添烦恼。除他这桩烦恼外,这世上所有烦恼事,他都一力挡去,更何况是因他而产生的烦恼。
陈颖微眼睁睁看着叶峋离去,在记忆里从不曾褪色的缱绻少年,此刻在盛光如沐之中,褪色成一片苍白。陈颖微死死抿唇,既没出声相留,也不容许自己哽咽,甚至是流泪。在陈颖微的观念里,眼泪只属于失败者,而她不想就此成为失败者,她不甘于从此死心,更不甘于在数年的期待与思念之后,将她渴望的最美好的拱手让人。
“蕴楚,你是不是和阿峋的妹妹很要好?”
“是啊,怎么了?”
“我想见见她,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我打电话问问,颖微姐怎么忽然想见良辰?”
陈颖微随便托了个借口,只要陈蕴楚替她问问宋良辰什么时候方便,既然长达八年的时间她都等了,自不惧再慢慢等些日子。
接到陈蕴楚的电话,宋良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把消息传达出去是一回事,要她亲手把人推进坑里是另一回事。她不愿意见陈颖微,她怕自己忍不住利用陈颖微的一片痴心:“病了,在琴山别墅呢,现在爷爷也不能放我出门,等我养好了,爷爷肯放我出来时再约行吗?”
“你也会生病,打不倒的宋小虫居然也生病,真稀奇。严重不严重,要不要我带点鲜花水果点心来探你。”陈蕴楚忍不住笑起来。
“我也是*凡胎,当然会生病,不严重,就是发烧后有点浑身使不上劲。你要上课就不用来了,过几天我就生龙活虎地回学校,到时候再找你去。”宋良辰说着想了想,接着道:“你堂姐也等我好了再说,你看行吗?”
“当然是养好身体再说,我堂姐已经打算入职舞蹈学院,以后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聊。”陈蕴楚说着挂上电话跟陈颖微说了一声。
陈颖微得到答复后在酒店里独坐一个多小时,才整理行李回家,她已经作好了持久战的准备。
这世上,总有些人为爱成魔,为爱痴狂,前者如叶峋,后者如陈颖微。他们或朝霞白露,很快消逝在岁月这条河流里,或如日月山川,恒久矗立,移不开,遮不住,挡不了。
他们,惯于给他人的生活带去波澜,且从不管如何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