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照烧酱料,日本进口的。阿笙看完后心里竟有些感动,“你要自己做饭给我吃吗?又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我们可以去餐厅吃。”
“你在提醒我多此一举吗?”
“……”
***
乔谨则就住在这附近,从超市一路开车过去不过几分钟的路程。
非常高档的小区,这个地段并非不够繁华,只是繁华的比较低调,再加上临江,房价也是很惊人的。
乔谨则的家很大,装修简洁配色干净,看样子,白天没有钟点工来打扫过,沙发上搭着他的两件外套,地毯上凌乱的撒着几本书和两个抱枕。
大概是这些东西的质感看起来都很好,并不显得脏乱,只是有些慵懒。
“鞋柜里有拖鞋。”乔谨则提醒。
阿笙自己翻出拖鞋穿上,见乔谨则打开空调,就脱掉了羽绒服,在家里四处转转,“你很赚嘛,这房子不错,这杯子也不错,《来自星星的你》同款。”
她举着一套爱马仕的茶杯对刚刚换上居家休闲服出来的乔谨则调皮的笑。
虽然没懂《来自星星的你》是个什么鬼东西,但乔谨则也笑了笑,“房子是我姐给我买的,杯子也是我姐给我买的。”
“你怎么什么都让你姐买?你没断奶吗?”
开放式厨房与客厅相连接,乔谨则把食材一股脑的搁在流理台上,抬头瞪了阿笙一眼,“我就算没断奶,也吃不着我姐的。”
“呦,专家,您这是在跟我开黄腔吗?”
“不,在给你讲人文伦理。”
阿笙拿着茶杯晃到乔谨则对面,手肘杵在台面上笑盈盈的说,“你不觉得,有手有脚的大男人就不应该用女人的钱吗?”
“我不用女人的钱。”他说,“我姐对我来说是超越性别的家人存在,她给我的东西没有哪样是我开口要的,是在她条件允许下,想给自己家人一些礼物而已,对我们来说,没有贵重廉价之分,亲情无价,我姐姐是有一百块愿意给家里人花完100块的人。”
“100块都给你,那她花什么?喝西北风吗?”
乔谨则立马露出一副不解的表情,“她可以花她老公的。”
“也是,怪不得别人都说,女人啊,干得漂亮不如嫁的漂亮。”
她想自己动手洗杯子,无奈手上缠着纱布不能沾水,乔谨则看到了帮她洗好,指了指贴墙而立的颇为壮观的双开门冰箱说,“很多喝的。”
“这冰箱也不错啊!”阿笙凑到冰箱跟前彻底忘了自己要喝东西这回事,手指在控制面板上戳来戳去,冰箱发出哔哩哔哩的操作声,“都是英文啊……进口货呢……我也想买一个,不过又没什么用,我的冰箱几乎都用来装面膜了……”
她一个人在后面嘀嘀咕咕,乔谨则开始为她的晚餐忙碌起来。
这样的阿笙让他想起自己死去的太太,总是喜欢自言自语自娱自乐的女孩,也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弟弟,那个一直纠结于自己明明已经是大学生了却还要叫“乔小宝”的男孩,他对任何事情都会好奇,什么都想摸一摸。
莫不是他真的太老了吗?所以看谁都像个孩子?
作为一个单身父亲,做饭是必备的技能之一,乔谨则的动作很麻利,丝毫不见手忙脚乱的迹象,阿笙倒了一杯橙汁回来站在他对面看他切菜。
“洋葱为什么有紫色的还有白色的?”阿笙问。
“上帝的安排,就像有白种人和黑种人。”
乔谨则利落的几刀下去,将洋葱切好,转头去干别的,阿笙一个人趴在菜板上盯着洋葱看,没一会儿,就泪流满面的抬起头,“怎么办,我睁不开眼睛了……”
她带着哭声的求助让乔谨则很是意外,抽了两张纸巾走过来拍在她脸上,“你摸洋葱了?”
“我没有,我就仔细研究了一下它的颜色……”阿笙继续眯着眼睛哭,鼻涕都流下来了。
“我儿子都知道大人切洋葱的时候要离的远一些,洋葱里含有一种叫做蒜氨酸酶的物质,一旦被切开,就会转化成一种气体状态的化学物质释放到空气中,眼角膜受到刺激会流泪。”他一边做着详尽的解说一边把她拉到沙发上坐下,用两个拇指按住她的泪腺,过了一会,阿笙的睫毛颤了颤,睁开哭得像兔子一样的眼睛,委屈的盯着他,“好了……”
“行了,你别去厨房晃。”他扔掉纸巾起身。
阿笙又开始一个人默默念,“我又没切过洋葱,这种粗活重活怎么轮得到我做,我在厨房干过最累的活就是烧水了好吧?”
“你不要碎碎念,躺着休息一会,或者睡一下,醒来就有东西吃。”
有人伺候自然是好的,反正阿笙打从有记忆以来就一直被人伺候着,所以心安理得的在沙发上躺下,随手拿起一本乔谨则的书,发现是英文的又扔回地上,抱着抱枕闭上眼睛休息。
什么时候睡着的不知道,却是被饭香馋醒的,眼睛都来不及睁开她便一骨碌从沙发上坐起来,“阿姨!饭!饭!拿大勺子!”
她闭着眼睛活动脖子,听到窸窣的脚步声靠近,睁开眼时还被吓了一跳,乔谨则正把做好的猪扒饭放到茶几的餐垫上,摆好餐具,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我不介意你嫌弃我老,叫叔叔可以,阿姨就不要了,我是男人。”
阿笙懒得和他解释自己是没睡醒头脑不清醒,她压根就忘记自己是在乔谨则家这回事,还以为安稳的睡在自家沙发上,一觉醒来有阿姨帮她做好饭。
茶几离沙发有点距离,阿笙不喜欢吃东西费劲,干脆坐到地毯上趴在茶几上开吃。
她的吃相一点也不淑女,一勺子挖走一大块肉一大口饭,把嘴巴塞得满满的,黑黑的眼珠滴溜溜的转,像极了小孩子,鼓着腮帮口齿含糊的问,“你不吃吗?”
乔谨则抱着膝盖坐在她旁边张开嘴等她喂。
阿笙眼睛瞪得老大,激动的白米粒都快喷出来,“你就做了一份吗!两个人吃这一份吗!”
说归说,她还是不吝啬的用勺子挖了一块肉送到乔谨则嘴边,不过乔谨则并没有吃,而是闭上嘴巴站起来走开了,阿笙只好喂进自己嘴里。
阿笙含着勺子跟着他的背影看过去,乔谨则端庄的坐在餐桌前,优雅的端起红酒杯对她示意,“小孩子才坐在地毯上吃饭,大人都要坐在椅子上。”
阿笙送他一个白眼,想了想又问,“为什么我没有红酒?”
“因为你身上有伤口,还在吃药,不能喝酒。”
阿笙低头看了看自己碗里的猪扒,煎得很嫩,没有裹面,配菜都是水煮的不是油煎的,味道很棒,算他花了心思,暂且不跟他计较。
她端着瓷盘走到乔谨则面前一边吃一边问,“乔叔叔,我问你,你为什么对大家都很友好,就喜欢处处针对我?你就那么不待见我?”
“我有针对你吗?”乔谨则挑眉反问,他的吃相优雅极了,好似养尊处优多年的大少爷,“我要是真不待见你,出任务完全可以不跟你一组,也不用在医院里陪chuang,更不用冒着被领导和医生批评的风险把你接出医院还带回家来,甚至担心外面的餐饮不够健康所以亲自给你做饭吃。”
阿笙抿着嘴不说话了,乔谨则又说,“不待见你还为你做这些,你看我像脑子有坑的人吗?”
“像。”她老实的回答,“你要不是不待见我,那就是暗恋我,但你这人傲娇,像偶像剧里的大总裁,一定要跟我唱反调看我崩溃你才开心。”
“那你就当我暗恋你好了。”他无所谓的撇撇嘴。
阿笙不再理他,默默的把饭吃完,把盘子放到洗碗池里,在厨房附近转来转去,一会又转到客房书房,好半天不出来。
乔谨则也吃完了饭,收拾好一切,去书房找阿笙,刚推开书房的门,就被眼前的情景震惊了,这小丫头,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偷了一瓶酒藏在这里喝上了。
阿笙举起酒瓶晃了晃,大半瓶洋酒就只剩两口, 她脸色绯红,得逞的笑着,“咋着?我还没有个偷酒的本事了?”
乔谨则有些生气,正要去伸手夺她怀里的酒杯和酒瓶,阿笙便灵巧的用脚尖在地上一蹬,椅子立即旋转起来,阿笙好像逮到什么好玩的东西,一直转一直转,一直笑一直笑。
“等下你会晕,你要是吐在我家,我就把你扔下去。”
阿笙猛的一顿,将椅子停下来,不服气的仰头较真,“您也太小瞧我的酒量了,知道我能喝多少吗?”她伸出一根手指在乔谨则面前晃了晃。
“一杯?”他猜测问。
“放!P!”阿笙将小腿收起来,盘腿坐在椅子上,继续晃手指,“人送外号‘一直喝’。”
“吐过吗?”他又问。
阿笙不屑的哼了一声,“怎么可能,从来不知道吐是什么感觉。”
乔谨则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噢……听起来是很厉害,你手机在客厅响了好几遍,你不去看看吗? ”
他说完这句话转身就往外走,阿笙双脚落地,刚说了一句“我去看看”就身子一斜,撞到一旁的书柜上,磕到了膝盖和脚趾,痛得她直咧嘴。
乔谨则扶着门框转身,似笑非笑的揶揄道,“一直喝?一直喝水吗?走稳一点,这个书柜可是我姐夫送的古董。”
“姓乔的!”
乔谨则充耳未闻,悠哉的晃出书房,等阿笙跌跌撞撞的走到玄关处从羽绒服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之后,恨不得一砖头扔到乔谨则脸上。
她一瘸一拐的跳到坐在沙发里换着电视频道的乔谨则身边,举着手机都快贴在他的鼻子上,怒气冲冲的理论,“你给我看看!你给我好好看看!谁给我打电话了!有人打电话吗!什么叫响了好几遍!你是耳聋还是眼瞎!你给我看看!好好看!”
乔谨则不气不恼的伸手挥开,她又固执的把手机贴上来,故意挡住他的视线,不让他看电视,等到把他折磨烦了,乔谨则便拉住她的小臂一把将她拉过来扔到沙发上,像丢布娃娃似的,“老大不小的了,老闹什么……”
阿笙心里一酸,拿着手机安安静静的回到书房里,把最后两口酒灌进去。
书房很宽敞,灯光足够明亮,也正因为屋子里太明亮,窗外的万家灯火才会从她的视线里彻底消失。书房连接着小阳台,落地窗锁着,她拧了半天发现需要钥匙,所以只能额头抵在chuang上看着窗外的夜景。
她不是矫情的小女孩,但乔谨则刚刚那副略显嫌弃的语气,让她心里不好受,不是怪他不够耐心,他没有责任和义务对自己耐心,她是想起曾经的那个人,无论她怎么折腾怎么闹,他留给自己的,从来都只有幸福的笑容,仿佛他最开心的事就是有她围在身边笑着闹着,哪怕是发脾气哪怕是吵架,他也从不用嫌弃的语气批评她。
乔谨则不是聂京远,这个世上没有第二个聂京远,她再也找不到那样真性情又无与伦比的爱着自己的聂京远。
明知世上所有的“倘若当初”都不会实现,可阿笙还是忍不住去想,倘若当初,她没有擅作主张离开申特的视线,那么聂京远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寻找自己,倘若当初他们能平安归来,她愿意拿20年的生命来换。
后悔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后悔了,却没有挽回的余地。
她用手掌罩在太阳穴两边,遮住房间的光,可以更清楚的看到外面的夜色,黑洞洞的一片天,对面的建筑零星的亮着几盏灯光,大家都活得自在平安,唯独她的京远不能感受这平平淡淡的普通人生活。
乔谨则从外面进来,手里拎着医药箱,看到她像个小孩子一样趴在玻璃上,无奈的挠了挠鼻梁,“阿笙?”
“嗯?”她的鼻音有些重,听起来像哭了。
乔谨则把医药箱放在写字台上快步走到她身边,按着肩膀把人转过来,忽然一愣,“哭什么?”
“我没哭。”
乔谨则勾起手指刮掉她脸上的泪珠,轻笑着说,“那你这是吐了?”
“我没吐。”
“嗯。”他点点头,“怎么,因为我刚刚对你态度不好了吗?”
“我不是。”她被乔谨则按着肩膀推到贵妃椅上坐好,胡乱的抹了一把脸。
乔谨则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她对面,抓着她的脚踝将她的小腿拎起来放在自己膝盖上,动作轻柔的脱下她的白色棉袜,看到刚刚被撞过的趾甲缝隙里渗出一点点血丝,脚趾也肿了起来,“我说的话你别急着否认,你忘记我是干什么的了吗?没有人能在我面前撒谎,除非我愿意装作不明白。”
“我说了不是!少自作聪明。”
“我当然不是全部原因,你在我的书房里趴在我的玻璃上想别的男人,我知道,但是。”他拿出棉签沾着药膏在她的趾甲缝隙里轻轻涂着,“你也在想,乔谨则这个人可真奇怪,一下对人处处体贴好的挑不出毛病,一下又好像看人一眼都讨厌的不行。”
阿笙撅着嘴不悦至极。
“我们每个人,都希望对自己好的人,永远不要改变/态度,希望陪在自己身边的人,永远不要离开,但这不可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脾气个性无法做到永远的无私,每个人也都有自己命定的劫数,老天要带走的人,谁都留不住。”
好吧,阿笙承认了,她刚刚确实有那么一瞬间在想,这个人怎么说变就变,他不是说没有不待见自己吗?不是愿意为自己做这做那,怎么才闹了一下,就翻脸呢?
乔谨则已经一层一层挽起她的裤脚,小心翼翼的按着她雪白的小腿把裤子往上推,“不要幻想世界上会有第二个某人,没人可以替代他的存在,但你可以去爱上别人,与他完全不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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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上架上的,稀里哗啦的,明天见吧,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