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坎蒂丝抬起头，有些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她显然忘记自己的嘴里塞满了食物，因此，这个可怜的女孩虽然想要说些什么，但却被卡在喉咙里的食物给呛住，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嘿，当心点儿。”约翰尼坐到坎蒂丝身边，一边关切地拍着女孩儿的脊背，一边扭开了握在手中的矿泉水的瓶盖，“诺。”

“谢谢。”在矿泉水的帮助下，坎蒂丝过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咽下了所有食物。她一边擦拭着嘴角，一边把矿泉水瓶递还给约翰尼，脸颊微微有些泛红，不知道是因为刚才剧烈的咳嗽还是现时的羞赧。

“不好意思，让你看到这一幕。”坎蒂丝冲约翰尼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容，轻声说道。精致的妆容、完美的脸型、勾人的玛瑙色眼眸、微微上翘的晶莹唇瓣，再加上身上这件黑色的深v领及地晚礼服，即使在最狼狈的时候，这个南非尤物也都保持着惊人的魅力。

“不需要道歉，坎蒂丝。”约翰尼摇了摇头，“事实上，能看到这一幕我非常高兴。”

“为什么？”坎蒂丝拨拨头发，有些不解地问道。

“我很高兴能看到你吃东西。”约翰尼眨了眨眼，笑得有些狡黠。

“你以为所有的模特都不喜欢吃东西吗？”坎蒂丝扬了扬自己手中的纸制沙拉盒，抱怨道，“我想吃巧克力芝士蛋糕、想吃草莓冰淇淋加华夫饼……但现在我却只能用什么味道都没有的叶子来填满肚子。”

“是因为今天的预约时间太早了吗？”参加过两届时装周的约翰尼已经非常熟悉时装周进行期间模特们的生存情况了——四大时装周中，有将近一半的新品会都在上午举行，而大多数品牌也都会要求模特提前两个小时甚至三个小时到后台候场。因此，通常来说，那些上午有演出通告的模特都不会有吃早饭的时间。能够拿到一份沙拉勉强填饱肚子已经是一件很奢侈的事了。

“五点。”坎蒂丝叹了口气，微微翘起嘴唇，看起来娇俏而又可爱，“这场秀之前我还有一场bruce的秀。”

“可怜的姑娘。”约翰尼扬扬眉毛，投给了对方一个理解的眼神，“有人跟你一起来参加时装周吗，经纪人或者助理什么的？也许下一次他们可以帮你买点儿零食什么的。”

“不是每家公司都像**m一样会给每位模特专门配备私人助理的。”坎蒂丝有些羡慕地看了一眼不远处坐在一起聊天谈笑的**m女郎。就像坎蒂丝说的那样，绝大多数模特公司都不会出资为旗下的签约模特聘请助理，那些大牌超模通常会自己掏钱雇佣私人助理。当然，对于像坎蒂丝斯万内普尔这样刚刚踏入时装模特行业，还没来得及攒下积蓄的新人模特来说，私人助理依然是一件遥不可及的奢侈事儿，“而且每位img的职业经纪人至少得管理二十位模特，我的经纪人先生能记得打电话问我的情况我就已经很高兴了。”坎蒂丝没有告诉约翰尼的是，自己的经纪人之所以会给她打电话，只不过是想要她完成登记而已。大多数经纪公司都会保证模特在每天工作结束的时候进行登记，时间通常会在16：3017：30，以此来监控模特的工作进程。

对于img这种大公司的绝大多数经纪人来说，专门打电话关心签约模特情况的行为是不可理喻的。毕竟他们手上的模特实在是太多了，除了那些需要重点关注的名模之外，其他的模特与经纪人之间只有普通的雇佣与被雇佣关系。经纪人介绍工作、模特完成工作、两方按比例获得薪酬，就这么简单。**m大概是纽约唯一一个会给旗下签约模特提供生活协助的公司了。

“那你的男友呢？”约翰尼继续问道，“他应该也会参加纽约时装周吧？”

“噢，赫曼他今天没有通告，所以……他，他昨天没有休息好……”坎蒂丝把目光移到一边，试图掩藏住自己眼神和语气里透露出的失落意味——昨天的彩排结束之后，赫曼便与其他男模一起乘车前往soho的夜店，玩到凌晨四点半才回酒店，这让女孩儿多少有些不开心。对于一个刚满十八岁、身处异国的女孩儿来说，陪伴与安全感是她最需要的东西。

想要提供这两样东西并不难，但赫曼尼科利却一样也没做到。

“对了，约翰尼，接下来的一周你都会在这儿吗？”坎蒂丝轻舒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引入了另一个话题，“我听**m的模特们说，你每次时装周季都会一直跟她们待在一起，不管是在纽约、米兰、伦敦还是巴黎。”

“没错，但……”约翰尼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但遗憾的是，这次恐怕不行。”

“为什么？”坎蒂丝向前倾了倾身子，惊讶地问道。

“因为我明天得赶到洛杉矶去。贾斯汀明天在斯台普斯中心一场演唱会。”

“futuresex/loveshow的巡演已经开始了吗？哇噢！”坎蒂丝露出了一丝兴奋的笑容，“我准备订他在麦迪逊广场花园的演唱会门票……我向你保证，等他站到舞台中央的时候，我一定会激动得发疯的。”

“没必要等那么久。”约翰尼想了想，说道，“如果明天没工作的话，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去洛杉矶，我会想办法在斯台普斯中心给你找到一个位置的。”

“谢谢你，约翰尼。”坎蒂丝礼貌地点了点头，“但是很遗憾，我明天还有bcbg和菲利普林的两场时装秀，而且你知道的，像我这样的时装模特可不能随意出城，我必须得保持随叫随到才行。”就像坎蒂丝说的那样，任何想要在纽约出人头地的模特都必须随叫随到，因为在这座竞争异常激烈的世界时尚之都里，机会都是转瞬即逝的，迟到一分钟也不行。毕竟不管场合大小、薪酬高低，在供大于求的纽约时尚界，任何工作机会都会吸引至少数十位职业模特的目光。因此，如果一个模特想要获得成功，那么这个行业里的任何机会都应该优先于其他活动，不管是去观看演出还是其他的什么事儿，即使是在洗澡甚至是睡觉的时候接到面试电话，纽约模特也必须保证自己能够在一个小时内赶到现场才行。毕竟经纪人会更愿意让一位野心勃勃、可以依靠的模特获得机会，即使其他模特拥有比她更强的实力。

就像华尔街的商业精英一样，麦迪逊大道上的时尚模特也必须承受异于常人的巨大压力与工作强度。

“最重要的是，你这样做的话我会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的。”

“你随时都可以跟**m签约。”约翰尼眨了眨眼。

“我很愿意，但是……”坎蒂丝有些犹豫地欲言又止。

“好吧，我明白了。”约翰尼故意叹了口气，皱起了眉头，“我的公司跟img比起来只是一间不入流的小作坊而已……”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你的话严重伤害了我，斯万内普尔小姐。”约翰尼颇为严肃地看着坎蒂丝，“你必须得做点儿什么补偿我才行。”

“好吧，你想让我做什么？”听到约翰尼的话，坎蒂丝的脸上反而绽出了轻松的微笑——虽然只交谈过几次，但坎蒂丝已经非常熟悉约翰尼逗趣时那故作严肃的神态了。

“我、杰西卡还有**m的女孩儿们十二点半会在第四十四街上的dpbisti酱汁配三文鱼。你可以选择吃人类的食物，也可以选择吃模特的食物，这些都没问题。”

“但是……”

“我不会接受‘不’这个答案的。”还没等坎蒂丝说完，约翰尼便掏出了自己的黑莓手机，“我的电话薄里有你的号码，等会儿十二点半我会跟你打电话的。好了，祝你演出顺利，坎蒂丝，回见。”

说罢，约翰尼便带着狡黠的笑容，转身快步离开了后台，没有给坎蒂丝留下任何争辩的机会。看着遮挡住约翰尼身影的那块厚重乳白色幕帘，坎蒂丝晃了晃脑袋，开心地笑了起来。

时装周通告从来就不是坎蒂丝最喜欢的工作机会，过早的预约时间、极大的工作强度以及不规律的饮食时间，都让女孩儿感到非常苦恼。对她来说，每一个时装周季都是一场艰苦惨烈的战斗。

但是今天，坎蒂丝忽然开始觉得，时装周也许并没有那么令人厌烦。

毕竟在时装周的现场，她总是能遇到一些让她觉得不虚此行的人。

“呼，好吧……”

坎蒂丝长舒了一口气，把自己手中还剩下一半的生菜沙拉随手扔进垃圾箱里，站起身来，迈着有些雀跃的步子朝化妆区走去。

这是一场重要的演出，已经十分迷人的坎蒂丝斯万内普尔还想要让自己再变得更漂亮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