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紫鞘将做好的一盘腊肉炒笋端上桌,早已经坐在桌边,洗净双手等着的肉肉立刻伸手去抓,才吃了一口,他就将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大叫:“好苦好苦!比药药还苦!肉肉不爱吃!”
紫鞘不服气,伸手挟了一筷送进嘴里:“哪有那么难吃的……”
她的声音嘎然顿住,而后转头,对着垃圾桶就吐。
真的难吃,比毒药还难吃。
肉肉看她也吃不下,嘴角往下一垮,跳下椅子往夏雨琳的房间跑去:“十一,那个姐姐做的菜好难吃,肉肉吐了,她也吐了,怎么办?咱们要饿死了!”
片刻后,夏雨琳的声音传出来:“紫鞘,如果你不擅长做菜的话,就去河里抓几条鱼回来,剖洗干净以后用山泉水煮,煮得鱼肉和鱼骨头分开以后,放入一小勺子盐就可以了。这样会做吧?野菜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煮,加一点点油和盐就行。”
紫鞘红了红脸,也没为自己辩解:“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抓鱼。”
人无完人,她天生就不擅长煮饭做菜、洗衣扫地、针线女工,这不是她的错,她没必要觉得丢脸。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后,三个人终于吃到热乎乎的饭菜了,连夏公子也偷得了一条鲜鱼,躲在屋顶上吃,虽然这菜做得实在不好吃,但因为没得选,夏雨琳和肉肉都忍着吃饱了。
就这样,两天过去了。
两天后的早晨,山顶还笼罩在晨雾之中,一只鸽子扑扇而来,停在窗边,“咕咕”地叫。
紫鞘走过去,从它的脚上解下纸条,看过以后,一向淡漠的脸色微微变了。
“我明白了,你辛苦了,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吧。”她点了点鸽子的头,表示慰问。
待鸽子飞走后,她迅速走进夏雨琳的房间:“香血海又派了几名杀手过来,估计中午之前就会抵达春池,你和肉肉必须马上离开。”
为了保护眼睛,夏雨琳眼上缠着白布,这会儿更是连模糊的影儿都看不到了。
“离开?我们怎么离开?”她苦笑,“我连站都站不起来,更别说走了。”
何况还有一个肉肉。
紫鞘道:“我先送你和肉肉到一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然后我留在这里等那些杀手。”
夏雨琳道:“你觉得这里还有安全的地方吗?说不定香血海一直派人盯着这里,咱们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他们都了如指掌……”
紫鞘打断她的话:“我观察过了,竹林四周并没有人盯着,就算有,一定也是在山脚下或更远的地方观察,这里竹深林茂,加上有雾气包围,咱们在这山上的行动,不会有人发现的。”
夏雨琳道:“可就算这样,咱们也撑不了多久吧?尤其是你,一个人要如何对付多人?不如咱们再好好想想,比如再布置一些陷阱什么的……”
她并不是消极,她只是希望能找到更好的办法,即使她现在什么都还没想到。
“没有时间了!”紫鞘道,“香血海非常讲究效率,他们说不定离我们已经非常近了,没有时间让我们好好思考对策了,再说了,我们不是已经商量了几天么,能想得到办法的话,早就开始行动了吧?”
这两三天,她们可没闲着,一直都在想着“怎么办”,但是,没有好办法。
夏雨琳无语半晌后,点头:“那我们就拼了命撑吧,撑到你的同伴到来为止。”
“嗯,”紫鞘很有信心,“他一定会及时赶到的,我们一定要撑住。”
而后,她拉过一把刚刚做好的轮椅,小心地将夏雨琳弄到轮椅上面,再将一把匕首放进她的手里,推她出去。
肉肉也知道情况严重,话也不敢说,紧紧地抓住夏雨琳的手,紧紧地跟在她们身边。
被推出去的夏雨琳,第一次知道当残健人士和当瞎子是什么滋味了,明知空前的劫难即将来临,却没有任何办法,这种无力感令她强烈地恨起自己的无能来。
没有足够的能力,却妄想摆脱世族大家和世俗教条的束缚,还想给予一个孩子足够的自由与幸福,这是何等的天真?这一次,她将会为自己的天真付出多大的代价。
她的身上散发着强烈的药味,仅凭这一点,她觉得敌人就能追踪得到她,她数次都想提出来了,但最后都没有说: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她是重伤病人,想让身上没有药味是不可能的。
再怎么危险,这一回也只得拼了。
杀手在赶来,救兵在赶来,她们也在赶着躲起来,这是一场以生命为赌注的竞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