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声音冷冷:“沈玉阑之前就说过,我生了孩子,养在夫人的名下。那时候我只当是她怕太太抢了我的孩子,帮我说话,现在想来,却原来她根本一直就是这个主意……”
嬷嬷听见李氏这样说,唬得更不敢乱说话了;“并不是大小姐的意思,瞧着,更像是老爷自己的主意。当时大小姐都是惊了一跳。”
李氏却仍是一脸狐疑:“果真?”
嬷嬷急忙点头:“自是真的。大小姐很是迟疑了一回。不过老爷的态度很是坚持。”
李氏垂头不语,半晌才幽幽的说了一句:“她最后不也同意了么?”
嬷嬷尴尬笑了笑:“姨娘,这种事儿……大小姐自是不可能不同意的。大小姐,人家也有自己的立场不是?”
利益这个东西,谁也不会拒之门外。
李氏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除了无可奈何之外,就是深深的无力感和怨恨。
无力的往后软倒靠在垫子上,两行泪就那么落下来;“我怎么就那么命苦?小时候被送进宫,好不容熬到了出宫,又遇到这样的事情。”
那嬷嬷也是跟着叹了一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其实姨娘也不必太难过——血浓于水,小少爷将来总是会孝顺姨娘的。一个虚名罢了,何必那样计较呢?再有就是,这样对小少爷来说,也是好事儿。毕竟,顶着庶出的名头,将来还是很吃亏的,别忘了,太太虽然年岁上去了,自己怕是生养不得了。可是弄个丫头进府生个孩子,然后养在自己名下,那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李氏被这么一提醒,倒是回过神来,“是我糊涂了。”
见李氏终于开窍,嬷嬷这才松了一口气。
等到沈玉阑跟着沈峻之过来看李氏的时候,李氏已经是彻底的将情绪都给收了起来,看上去和平日无异,只是因为生产的缘故,看上去有几分虚弱。
沈玉阑伸手替李氏诊了诊脉,倒是没什么,便是笑着去另外一个房间去看竞哥儿了。好让沈峻之和李氏说些体己话。自然,更重要的是,亲自说一说关于竞哥儿的事情。
沈峻之想起竞哥儿,便是不禁笑容满面,诚恳的朝着李氏道:“多谢你替我生了个儿子。”
李氏我一愣——抬起头来错愕的看向沈峻之。沈峻之说这话,实在是见外得如同对陌生人说话。而那语气,就仿佛是感谢她带给了沈家一个什么珍贵的宝物。可是那宝物,却和她没任何的关系!
要知道,竞哥儿可是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不是什么货物!不是真个儿和她没关系的!
沈峻之却是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说话的语气不对。仍是笑意满面的说着竞哥儿的事情:“竞哥儿虽然养在夫人名下,不过仍是由你养着照顾的。只是虚名罢了。将来要承袭沈家的,自然是要早早打算起来。”
李氏勉强笑了笑,“这是竞哥儿的福气。”
沈峻之也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只故意当没看见,仍是笑着道:“你能这样想,实在是最好不过。我就知道你不是小气的,定然会明白我的苦心,不会无理取闹的。”
闻言,李氏越发的觉得心里跟灌了黄连一样苦——听听这话,难不成做娘的孩子被抢走了,她若是敢有什么意见,那么她就是无理取闹?
“竞哥儿洗三是大事,我打算大办。满月也是打算大办特办。”沈峻之笑着言道,神采飞扬。仿佛终于一雪前耻,腰板都更挺直了几分。
“这个还得去和太太商量呢。我也没办过这个,也不懂得。而且,我如今月子里,也没法子出去招呼客人。太太是当家主母,自然是要他出面的。”李氏不想再说这些不痛快的事儿,当下便是柔声转移了话题。
沈峻之便是点点头:“自然是要太太出面的。”
虽然说李氏不用出面——可是别忘了,如今的沈家,可是牢牢掌控在她手里的。所以,她仍是要安排些事情的——比如宴客的费用,地方,还有从库房拿东西,都是要从她这里走一回的。
李氏也不亲自出面,只让身边的大丫头一个叫云枚的去支应。云枚是跟着李氏从宫里出来的,本事自然是不必说的,能干得紧。当初从宫里跟出来的,也就是云枚和路嬷嬷。
路嬷嬷,也就是早上那会子劝着李氏不要将这事儿怪在沈玉阑身上的嬷嬷。
李氏素来很仰仗二人。
一时沈玉阑又过来,手里抱着竞哥儿,笑道;“等过了洗三,我去寺庙里住几天,给竞哥儿祈福,顺带也去给娘添些灯油钱。”
沈峻之自然是不会拦着,只是笑道:“去吧,也正好去散散心。”之前帮着李氏养胎生产,沈玉阑操心不少,也该歇一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