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呆呆的看着,浑身都是哆嗦了起来,不管怎么样也是控制不住。不仅仅是害怕,还有别的一些情绪。只是这个时候,沈玉却是没有时间去细细分辨。
妇人忽然又挣扎着爬了起来,踉跄着继续狂奔。
沈玉一喜,忙瞪大了眼睛继续看着,心里只觉得像是被人狠狠揪着,说不出的提心吊胆。只是妇人的处境却是一点儿也不容乐观。
沈玉明白:纵然能从那样的环境中逃走,可是身上那样严重的伤,怕也是能要了她的命。若是及时止血处理伤口还好,可若是不能,最后肯定是失血过多致死。
虽然沈玉很想看看到底妇人能不能逃过一劫。可是到底还是没能如愿。在马儿的狂奔之下,妇人和那一群仍是在不住厮杀的人渐渐的从她视线中消退而去。
沈玉茫然的想——妇人为什么不骑马逃?而且,还朝着那边跑……那不是自己送死么?
而还没等到将这个问题想明白,沈玉就已经是支持不住的失去了意识。
等到沈玉再度挣扎着从浑浑噩噩中拾回清醒,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柔软的床铺中。而不是身处在那个几乎如同修罗场一样的可怕地方。也没有被人抱着骑马疲于奔命。
微微松了一口气,沈玉按了按胸口,这才觉得渐渐安稳了。只是想起那些可怖的情景,却还是忍不住的一个哆嗦。
四下环顾一番后,沈玉却是又愣了。屋子很朴素,床幔被褥俱是素色,而不管是床还是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一个柜子并几个凳子,却都是古代的式样。再往远处看,就是窗户也并不是明亮的玻璃窗,而是木格子糊了纸的窗。
沈玉呆呆的想了一阵,有些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直到听见“吱呀”一声开门声,沈玉这才猛然惊醒。抬头看去,却是个面容清瘦的尼姑,不过三十岁许的年纪,神情沉静而温和。一身青布缁衣,还染了些许供佛的檀香味。
“阿弥陀佛,姑娘可算是醒了。”尼姑和沈玉对视一眼之后,便是双手合十多少有些喜悦的念了一句佛号。
“你是谁?”沈玉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问自己想要知道的。
“贫尼静如。”自称静如的尼姑一面说着,一面却是麻利的从桌上倒了茶水过来,又小心的端到了沈玉的唇边。
沈玉就着静如师太的手喝了几口,这才觉得五内焚烧的灼热感退去了一些,缓了一缓,这才又接着问:“这是哪里?”
“这是白衣庵。”静如师太答了,顿了顿又道:“和姑娘一同来的那位男施主在庵外草庐中候着,贫尼这就吩咐人去请他过来。”
沈玉点了点头。静如师太便是起身去了,不多时又回来,手里却是端了一个粗瓷碗,里头是黑乎乎的药汁。
静如师太将碗端到了沈玉的唇边,沈玉犹豫一下,伸手接过,然后一口气喝了下去。饶是如此,那股子苦味也是久久不散,似乎一直苦进了心里。
静如师太又倒了一碗清水,沈玉喝了几口,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我病了多久?”沈玉犹豫一下,又问道。
“来庵里已经足有三日了,听说之前还病了好几日。主持说,能醒来全看姑娘造化。如今姑娘醒了,可见是佛光普照,也是姑娘有大福缘大造化。”静如师太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股子虔诚的味道。
沈玉笑了一下,没说话。不过,她心里却是并不觉得是佛光普照。或许是有运气在里头,可是更多的,还是得靠自身的意志和药物的帮助。
沈玉没有等多久,外头就响起了敲门声,静如师太便是起身开门,然后又退了出去。
男人一进来就“噗通”跪在了沈玉的床前,“属下该死,没有保护好小姐和夫人,罪该万死。”
沈玉惊了一惊,下意识的要出声,却是又克制住了。看着男人一动不动跪着,似乎她不开口就不起来的样子,沈玉却是没急着让他起来,反而直接问:“夫人呢?”
男人口中的夫人,就是那个妇人。沈玉想起妇人当时危险的境况,心里微微一缩。心里多少有些希望男人能带来一个好消息。
男人没吱声。
沈玉的心沉了下去。无力的靠在床头,好半晌才缓过劲儿来,又出声缓缓问道:“你回去找人了?可亲眼看见了?”
“弟兄们将夫人的棺椁送回府里了。”男人终于又开口,语气压抑而嘶哑,似乎努力克制什么。
沈玉听得出来,那是自责。对于妇人的死,男人觉得很自责。也是,他的职责就是保护妇人。可是如今……
“你起来吧。”沈玉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是让男人先出去。男人也不吭声,立刻垂头就往外退。
只是在男人走到门口的时候,沈玉到底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夫人……是不是伤得很重?身子可有损毁?”
男人一颤,却是没答,慌张的如同逃命一般飞快不见了身影。
沈玉露出苦笑来。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不出声,有的时候反而更能说明问题。妇人想必……死得极惨。
只是,沈玉想起当时妇人在松开她的手时那样的神态,却是觉得一片茫然。
或许当时她不明白妇人非要往另一个方向跑的原因,可是现在她却是想通了——调虎离山。又或者,叫做吸引敌人的注意力。也就是,诱饵和炮灰。
若是真要逃,应该是骑马跟着他们一起狂奔。而不是凭着一双腿就想从一群歹徒中突围。
而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救她。不,确切的说,是沈玉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