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那一张苦瓜脸,她主动伸手接过来。
“谢谢战太太!”
护士顿时又是道谢又是作揖,一脸的兴高采烈。
两人在门口的对话,一个字不少地传入了战行川的耳朵里,他的嘴角一点点上扬,却又在听见门响的那一刻,迅速恢复了正常。
“药太烫,晾一会儿再喝吧。”
冉习习把药碗放下,然后用两只手摸摸耳垂,确实好烫。
他看了她一眼,又把脸转过去。
“你签字了吗?”
她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离婚协议书。
“我要的东西得不到,我是不会签的,你别再问了,除非你把儿子给我,那我就一分钱也不要,乖乖滚出你的世界。”
冉习习气定神闲,用汤匙小心地搅着药汤,加速变凉。
“容谦的话,你听了以后,心里一定觉得很畅快吧?我就像个傻子一样,被玩弄在股掌中,就和你当年一样……”
他哑声开口,每个字听起来都带着泣血的味道。
搅拌的动作微微一顿,瓷的汤匙和瓷的碗相撞,那声音清脆悦耳,就好像一双隐形的手,在暗夜中撩拨着脆弱的心弦。
“是,也不是。”
冉习习放下,擦了擦手,托腮思考着,继而泠泠地笑起来。
“我以为我会很解恨,但其实没有。我没有,并不是因为我不恨你,而是我发现,这些东西都不是我最在意的了。我让王哥来喂你喝药,你要配合一些,反复热过的药,或许会影响疗效。你的腿……耽误不起了。”
她起身,视线在他打着石膏的腿上快速一扫。
难道,他的这条腿真的会废掉?
稍一愣神的功夫,战行川已经抓住了她的手,只是好像不敢用力一样,虚握着。
“你又想做什么!”
她的语气很差,想要甩开,又怕令他不舒服,只好忍着。
“别再去冉氏那里,不安全。”
哪知道,战行川却换了个新的话题,冉习习不禁愣住,脱口道:“不安全?我有带着保镖,不是一个人在乱跑。”
他点头:“我知道。上一次我陪你去那里,我总觉得有人跟着我们。那里比较偏僻,万一有人真的选择在那里下手,准备充足,两个保镖未必一定派得上用场。”
冉习习被他的话说得有些面无血色,明明害怕,但她还不太信似的:“真的?”
不管真的假的,总之,她的确是怕了。
战行川慢慢地松开了手,看着她的眼睛:“我何必骗你。”
她一下子沉溺在那种眼神之中,柔情,缱绻,担忧……种种交织。
等她反应过来,冉习习打了个激灵,她头也不回,马上逃走了。
冲进厨房,默默地给自己煮了一大壶咖啡,她抱着咖啡壶,回到书房,继续完成那剩下的工作。好像带着某种赌气成分似的,冉习习不仅把剩下的全都完成了,而且还反反复复校对着前面的,甚至这还不够,她标红重点、制作图例、归纳主线,重新把这份外文材料整理了一遍。
天快亮的时候,书桌上整齐地摆着三份材料:一份原件,一份法文版,一份中文版。
至于她的那份心得报告,也已经静静地躺在了笔记本电脑中。
冉习习喝了一口咖啡,点击鼠标,将报告发送到波尼·克尔斯的邮箱里。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合上电脑,准备起身去倒掉杯子里冷掉的咖啡。
刚一站起来,一阵剧烈的绞痛感从胃部升起,疼痛来得那么急,那么狠,令人猝不及防。
冉习习手一松,咖啡杯落地,褐色的液体流在地板上,她的手指紧紧地抓着书桌边缘,因为用力,骨节已经泛白。
她甚至发不出声音,只能用一只手狠狠地按着自己的胃。
大颗大颗的冷汗沿着额头滑落,她痛得一张脸变了形,双腿一软,跪在地毯上,上半身向前屈着,身体弯成虾米形状。
这个时间,别墅静得可怕,所有人还在沉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