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个号码的人不太多,基本上,他都是会接听的。
第一遍没人接。
冉习习耐着性子,又打了一遍,这一次,他接了。
不等那边有人说话,就是一阵隆隆的音乐声,即便没有看到,她也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大老板正在某个私人别墅甚至是私人城堡里逍遥快活,左手美酒,右手美人。
“你还敢给我打电话?”
波尼·克尔斯的语气不善。
冉习习讪笑着,连连赔着不是:“克尔斯先生,我是来向您道歉的,我真的有一点点私事,不能马上返回巴黎……”
真的是私事,私自赚钱的事。
她承认,自己这一次犯了职场大忌,接私活居然影响到了本职工作。换做是其他老板,就算炒掉她,也真的是一点都不冤枉。
冉习习也做好了被炒掉的准备,毕竟,这一次是她完全错。
只是一想到,回巴黎之后还要再找新工作,她就有些头痛了。如果因为得罪了波尼·克尔斯,行内都知道她是被NG集团扫地出门,那么即便她的简历再优秀,个人能力再出色,想必也没有大公司敢录用她。
毕竟,谁敢公开和这位性格古怪的时尚教父作对!
“哼,先斩后奏,你不回来,难道我还能亲自去抓你吗?”
波尼·克尔斯的语气不是很好,但听起来似乎还有一丝可以商量的味道。冉习习在他的身边待了三年多,隐隐约约也能摸索到他的性格,一听他的话,她又觉得,事情可能会有转圜的余地。
“怎么敢劳您的大驾……那个,我们中国有句话,叫负荆请罪,等我回巴黎,一定负荆请罪!”
她硬着头皮说道。
不料,波尼·克尔斯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克雷格已经都告诉我了,你是不是最近有什么着急用钱的地方?”
这个傻女人,倒是老实,当年他不许她带着存款去法国,她就真的只带了一点点钱。此后的三年多,她一直是一边学语言,一边兼职,居然还真的把艺术学位给读下来了,而且就连生活费也是自己赚出来的。
所以,听说她一直拜托克雷格帮着留意兼职信息,波尼·克尔斯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冉习习是不是遇到什么经济上的困难了。偏偏,她还是个死要面子的人,从来不会把这些私事拿出来说,他甚至无从下手,更不知道要怎么帮助她。
“没有,没有。”
冉习习连忙否认,同时也不禁腹诽,这个克雷格,居然没有抵挡得住火力,就这么全盘交待了!
“你想做摄影师这件事,为什么从来没有和我说过?”
波尼·克尔斯最不解的就是,为什么连阿曼达和克雷格都知道的事情,只有自己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如果她早一点跟自己说,他随便说句话,就能给她大把大把的机会,还用得着去给什么咖啡馆、面包房之类的去拍什么最新菜品吗?真是放着捷径不走,非要去走羊肠小路!
冉习习怔了怔,小声回答道:“这种私事,而且也不重要,我、我就没有提过……”
他气得不轻,思忖片刻,才有些明白过来——原来,这么长的时间里,她还只是把自己当成一个上司,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极少极少在他的面前说起她自己的事情。
“反正你也从来没有休过假,我就当你休假。你告诉我一个大概的时间,需要多长的假期?”
忍了又忍,波尼·克尔斯还是率先妥协。
一听他的话,冉习习双眼一亮:自己居然侥幸逃过一劫,工作保住了!
她的确从来不休假,别说年假,就是普通假期都从来不休,每天睁开眼睛以后,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马上去公司。
“谢谢你,克尔斯先生。”
冉习习由衷地感谢他,如果换做是其他老板,她肯定就完蛋了。
“哼,我只是不想再去适应另一个新的助理罢了,万一又是一个像你这样的蠢女人,我又得煎熬几个月。算了,你忙完之后,赶快回来。”
波尼·克尔斯没好气地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他起身,去把音响关掉。
苦笑着摇摇头,为了让她以为自己的生活一切照旧,他居然孩子气的自己把音乐放得震天响,其实,波尼·克尔斯这几天都住在公司里。无他,只因为这里的关于她的痕迹是最重的,文件是按照她的习惯整理的,茶水间的咖啡是她选的,就连那几株绿色植物都是她亲手浇灌的。
桌上放着离婚协议书,类似的东西已经见过七次,这是第八次,心里完全麻木无感,波尼·克尔斯熟门熟路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恢复单身的感觉,还不错,他长出一口气,站在窗前,默默地眺望着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