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些事,他又不方便出面,特别是有关后宅的事情。是以他只能寻老夫人商量,再者,也是表示对老妻的尊重。
老夫人听着老侯爷困扰。恳切的言辞,心底发寒。
说是商量,她却知道,丈夫这是暗示自己出面扛下一切,做舍弃孙女的无情之事。
这不是第一次,老侯爷让她承担骂名。处理会遭人诟病的事。
毕竟比起刚正的世袭侯爷,她一个深宅妇人的名声显得并不那么重要。
轻握着手腕。老夫人缄默不语。
见状,老侯爷眸底隐晦莫名,他抿了口茶,缓缓开口道:“澜姐儿是个好孩子,我也舍不得。”
老夫人眸光微闪,眼底不着痕迹地滑过一丝嘲讽,不动声色道:“不是妾身不愿牺牲小我,只是眼下若将澜姐儿出继,怕是会坐实了流言,侯爷既然疼惜澜姐儿,想必也不愿毁了澜姐儿的名声吧?”
老侯爷端着茶盏的手一顿,随即故作困扰地皱起眉,目光深沉地望着老夫人,颔首道:“夫人言之有理,只是眼下我们别无选择,或许夫人有更好的法子?”
“……”老夫人默然,不说更好的法子,就是差一些的法子,她都没有。
“如何?若是夫人有更好的法子,我愿遵照夫人的意思。”老侯爷咄咄逼人问道。
老夫人沉吟片刻,最终还是只能暂时妥协,她敛首道:“还望侯爷给妾身一些时间,若是实在想不到法子,妾身自是听从侯爷的意思。”
见状,老侯爷满意地颔首,“希望明日你能想到法子,我也舍不得澜姐儿。”
边说着,他边站起身,“我回前面去了。”
“妾身送侯爷。”老夫人忙跟着起身,将老侯爷送出了颐荣苑院门。
回房的路上,宋嬷嬷担忧道:“这该如何是好,侯爷怕是铁了心要出继六小姐。”
她不好说,在老侯爷眼里,什么都比不上家族利益。
不然当年老夫人也不必将所有庶子都养在身边。
老夫人面色沉重,闻言只道:“这几日当心着些,不要让人道澜姐儿面前碎嘴。”
“省得。”宋嬷嬷慎重地连连颔首。
老夫人顿了顿,又道:“你去四媳妇房里传话,让她马上来见我。”
流言中提到,神女在天源寺偶遇孟氏,而后道破天机,毫无疑问,这事发生在三月三,也就是她们到天源寺祈福的时候。而在她们滞留天源寺的两天一夜里,只有在孟氏走失的那段时间,神女有可能与之相遇,而那时候,四媳妇容氏一直与孟氏在一起。
老夫人不指望孟氏能派上作用,是以她只能从容氏这里下手。
宋嬷嬷应声去传唤四夫人容氏。
四夫人很快就到了颐荣苑,进了外间厅堂一侧的耳室。
诚惶诚恐地向老夫人请了安,四夫人在塌下的交椅上坐下。
老夫人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老四媳妇,我问你,当日在天源寺,神女到底是如何说的?”
四夫人早已猜到了老夫人唤她过来的用意,饶是如此,她还是被老夫人直接惊了一跳。
她也没少听坊间的留言,知晓婆婆迟早会问起,是以她早已准备好了答案,此时老夫人一问,她也就老老实实,一五一十地都说了,不敢有半点隐瞒造假。
老夫人凝神听四夫人讲述三月三那日在天源寺发生的事,当听闻孟氏在贼人面前自报来历,又对神女的话深信不疑时,她不悦地皱起眉,耐着性子听完了事情的始末。
“照你所言,神女所谓的破解澜姐儿命盘的法子,就是让澜姐儿换父母?”老夫人双眉紧皱,只觉得神女的言论荒唐至极。
四夫人战战兢兢颔首,不敢多嘴半句。
老夫人若有所思,好一会后,她缓和了神色,轻声道:“许久没见达哥儿过来了,听闻那孩子又病了?”
温和亲切的话语让四夫人微微一颤,有些适应不了这突然的转变。
斟酌着,四夫人嗫嚅道:“因着前几日吹了风,达哥儿这两日便有些不舒坦,劳母亲挂念了。”
她嫁进侯府十多年,因着体弱,如今膝下只有一个四岁的小子,且天生是个病秧子,平日里这孩子并不讨祖父母疼爱,今日婆婆突然提起,倒是叫她好生吃惊。
不是不知道婆婆提起达哥儿的用意,虽是有些心不甘,但想到儿子日后能得婆婆的庇佑,她就释然了。
“说的什么话!”
闻言,老夫人嗔了一声,和蔼笑道:“达哥是我的孙子,我自然挂念。”
又道:“恰好前几日得了几只好山参,一会你拿回去给达哥补补身子,他年纪还小,仔细养着总会好的,你也别太担心,往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到我这里来拿就是。”
四夫人受宠若惊,激动敛首道:“多谢母亲。”
老夫人微笑着颔首,又与四夫人扯了几句家常,提点关怀了几句,便让吴嬷嬷取来了山参,让四夫人回去了。
送走了四夫人,宋嬷嬷回到老夫人身边,面带喜色问道:“老夫人有法子了?”
老夫人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道:“不好说,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她是有了想法,却不敢将话说满。
饶是如此,也够让人高兴了,宋嬷嬷欢喜道:“有希望总是好的,不说老夫人,奴婢也舍不得六小姐。”
同住一个院落,少不了要来往走动,而一旦见面的次数多了,熟悉了,就真的很难不喜欢聪慧,乖巧,开朗,懂事的六小姐。
想到乖巧贴心的孙女,老夫人紧绷的脸上露出丝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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