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珂靠着多宝架,听着两个男人自说自话,已经开始盘算掳获她之后的利益分配,又好气又好笑,同时还有种淡淡苍凉……无论如何恩怨纠缠,无论如何情意绵长,终究要被这天下之势,逼到如今白刃相向,生死相胁的地步。
政治,从来就是最无情的利刃,剖开这人心血肉肌理。
如此,也好。
“两位自说自话说完了吗?”不待沈梦沉接话,她忽然开口,似笑非笑,“是将我绑上城头,还是悬首城门,决定了吗?”
纳兰君让面色一白,盯着她正要说话,忽然一个卫士匆匆而来,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纳兰君让脸色大变!
时间回到半个时辰前,韦芷被晋东王夫妇扶出去的时候。
她曾在晋东王妃怀中,回首看了殿内一眼。
那一眼,再无殿内的恭顺温柔,憎恨、绝望、凄凉、无奈……复杂迷离,一眼便埋葬了少女皇后曾经所有的旖旎梦想。
随即她一边让还没走的王太医赶紧过来给她处理伤口,一边咬牙低低道:“退出凤藻宫,去外廷,去太医院……”
断臂剧痛,常人难以忍耐,何况娇贵的皇后,然而此刻韦皇后却似处于一种极度的悲恸和紧张之中,导致连**的疼痛都忘记,满头大汗滚滚而落,眼底和额角都泛出不正常的赤红的光。
晋东王夫妇吓了一跳,皇帝的命令是让皇后在偏殿赶紧治伤,她却要离开,这可怎么办?
“快走,快走……”韦芷紧紧抓着晋东王妃的手臂,指甲深深陷进了她臂中,“这是……这是懿旨!”
她指上尖利的护甲戳进王妃手臂,王妃痛得浑身一哆嗦,回望晋东王,眼神惊恐。
“皇后……您治伤要紧,怎能再亲自奔波去外廷……”晋东王无奈,只得亲自上前相劝。
韦芷惨笑一声,“我留在这里,我留在这里等死么?我强颜欢笑,虚以委蛇,才麻痹了他,得逃出内殿,此刻不趁机会赶紧离开,当真要等着被诛灭九族么?”
晋东王皱皱眉,直觉皇后怕是气得失心疯,又重伤之下神智不清,就他刚才一直旁观的看法,陛下对皇后只有歉疚之心,何来逼迫之意?再说现今局势,韦家何等重要,陛下此时笼络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动韦家?
然而不待他劝说,韦芷那染血的尖利护甲,已经搁上了晋东王妃的咽喉,“快走……不走我就杀了她!”
晋东王吓了一跳,眼看皇后手臂颤抖,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尖利的护甲在王妃咽喉上滑来滑去,看得人胆战心惊。想起她一个十七岁的天之娇女,今日屡遭大变,只怕早已失心疯,哪里还能以常情度之,硬扛到底可不要因此送了性命。赶紧道:“是,是,微臣立即护送您去外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