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戍恍然一惊,瞬间明白了什么,当即转头道:“我不知情。”
卫含章哦了声,不再说话。
“我真的不知情,”陈子戍继续道:“平日也极少赴酒宴,永乐候府乃我姑母夫家,姑父寿宴,不得不亲临,对你家八姑娘,我未有一丝印象。”
“……好,我知道了。”卫含章颇感无语,他解释的如此认真,难道她还该感到高兴吗?
她两个姐姐,都被这人迷的神魂颠倒,一个远嫁他乡,一个连命都丢了,他却没有一丝印象。
能猜到她想的什么,陈子戍沉默了会,忽然道:“你其实不必替她们不平。”
卫含章惊讶自己竟又秒懂他言下之意,不自在的抿唇。
感觉他的视线投了过来,她下意识用团扇遮住侧脸,提醒道:“陈世子应该明白,你我二人不适合单独相处。”
若叫萧君湛瞧见,以那人的醋意,就算面上遮掩,但心里还不知道要恼成什么样。
陈子戍听见她的提醒,视线都不曾移开,略微顿了顿,方道:“明白的,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到,叫姑娘为难了。”
“我有什么好为难的!”
本来就被沈瑜那个渣男影响了心情,眼下真见不得这人的情态,她终于忍不住了,恼道:“世子如此模样,真同你那表弟有几分相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情圣来了。”
方才沈瑜问起卫含霜时,不也满脸担心,情意不似作假。
后面提到自己表妹,又变了脸色。
这种世家子,能懂什么是真情。
同卫恒一样,就算心里有自己妻子,不也照样受用妻子为自己纳的妾吗。
既然如此,就别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样来恶心人。
卫含章是有些迁怒的,她放下团扇,不再回避同他对视,冷嘲道:“听闻世子双十之龄未曾娶妻,为人洁身自好,是京中贵女们的春闺梦里人,就是不知你院里会不会也藏着个‘表妹’。”
顾昀然不是说了吗,除了正妻外,妾氏、婢女之流都是物件,既然不把她们当人,所以当然不会影响他的‘洁身自好’。
陈子戍垂眸望着她,久久不语。
卫含章大感没趣,转身就要走,才行两步,就听见他道:“陈国公府没有借住的表妹,我院中也不会藏人。”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说了,你不必替你两个姐姐不平,卫氏再不满,该出的气,你也已经……”
“住口!”卫含章转身,平静的望着他,道:“你同我说这些,是想做什么?”
很多事,双方或许都有所感,但说出来就不妥了。
说出来能改变什么?
陈子戍神色微怔,忽然笑道:“是我失礼,只是不解释清楚,有些不甘心罢了。”
他上前两步,轻声道:“起风了,姑娘回去吧。”
方才还晴朗的天气,不知何时阴云密布,似要变天了。
夏日的余热终将散去,秋冬随之而来。
卫含章最后看了他一眼,无语的转身离开。
……甘心不甘心,有什么重要的,世上几人能拥有十全十美的人生。
…………
回府的马车上,江氏在感念侄女出嫁后的遭遇。
“女子嫁错人,当真比投错胎都可怖。”她望着面前的娇娇幼女,面露笑意道:“万幸我的冉冉好福气,为娘瞧着再也没有比殿下更好的夫郎了。”
身居至高位,又温柔宠溺,满心爱护,为了她家冉冉,连亲外甥女都圈了起来。
当日多嚣张的郡主,刁难人甚至都不需要理由,鞭子一甩险些让她家冉冉破了相,如今却被打入天牢,等候处置。
听说长乐公主这段日子,日日往宫里跑,求见当今陛下,想让这位弟弟饶女儿性命。
现在满京城里,谁不知道太子殿下将自己未来太子妃看的有多重。
卫含章不自在的避开母亲的视线,忽然问道:“我记得阿娘以前不是很喜欢陈世子吗,还说他是最好的佳婿人选。”
……这变的也太快了。
“还挤兑起你娘来了,”江氏笑着睨女儿一眼,轻点她的额头,道:“陈世子固然好,但咱们也只能看见表面,真正相处起来,谁知是个什么样,当日沈家上门议亲,我瞧那沈瑜也人模人样,怎么也看不出竟会如此不着调。”
“殿下却是同你实实在在相处过的,待你如此真心实意,还有谁能比他更好呢?”
卫含章点点头,哦了声,道:“有没有因为身份差距的原因。”
她们母女俩素来亲近,江氏听了也不觉得如何,反而轻叹道:“其实比起皇室,为娘反倒觉得国公府的门楣已经足够了。”
皇家规矩大,子嗣压力更大,毕竟太子殿下过了年可就二十六了。
先前未曾娶妻自不多说,娶妻压力都是殿下自己担着。
可如今既然迎娶了太子妃,那子嗣便是国之大事,生子压力向来都在妇人身上。
届时,恐怕从新婚起,就不知多少人开始盯着她家冉冉肚子呢。
就连当今陛下,盼孙子估计也盼的望眼欲穿。
真论起来,还是国公府最好。
门楣够高,嫁的体面,子嗣压力固然有,却远没有嫁入皇室大。
……不过,这俩也不是她们能随意挑选的。
殿下是什么人,他多难得看中一个姑娘,就算他愿意由着冉冉自个儿选,当今陛下也不会允许,儿子的心上人,他用尽手段都要给人娶回来。
卫含章若是知道江氏在想什么,估计会忍不住感叹萧君湛在外形象确实好了。
好到竟然让江氏认为,他会愿意由着她选别的男人。
她多看陈子戍一眼,那人都醋到恨不得当场宣誓主权,他会由着她嫁给别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