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氏望着皇帝的背影泪如雨下,连她都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身上的痛苦完全没有心里的痛苦来的深,来的强烈。
从前皇帝是万事以她为先的,什么都先紧着她,即便朝中发生天大的事儿,也没有她重要,现在呢?只是梁芜菁派了人来,皇帝就过去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
抢走了自己不算,还要再去抢走梁芜菁,让陈夙真的成为一个孤家寡人吗?
于氏心冷透了,她不禁怀疑起皇帝对她的真心来。
皇帝到底是爱着她宁双冰这个人,还是爱着她陈夙之妻的身份?
他费尽千辛万苦得到了她,到底是要和她相守到老,还是要折磨她,报复陈夙?
于氏的想着想着,整个人便被无尽的痛苦所淹没了。
女人本就心思细腻,她也不愿意想那么多,可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想啊。
前头,钟平正在给皇帝磕头。
“奴才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永安王妃派你前来,所为何事?”皇帝看着钟平,笑着问道。
“启禀皇上,王妃娘娘吩咐奴才送来了银票给皇上。”钟平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盒子,盒子里装着一张张银票,面额都是一百两的,足足三十章,静静的躺在了花梨木雕石榴花的盒子里。
皇帝见此微微蹙眉:“她不是拿不出银子来吗?这是从哪儿得来的?”
钟平感受到皇帝有些生气了,只觉得有些怪异,因为皇帝方才还慈眉善目,挺高兴的呢,怎么现在见了银子反而不痛快了?
“启禀皇上,这是我们王妃娘娘回娘家找了侯爷借的,还将从前永安王妃的大院子抵押给了侯爷,立下了字据,一年之内还不清这笔银子,那宅院就归侯爷了。”钟平将自家王爷事先教他的话都说了出来。
“哼……。”皇帝闻言重重的哼了一声,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拿出十万两银子还回去,剩下二十万两你送去梁府给梁义博,让他准备好瓦刺要的东西,亲自送到呼伦王子手里。”
钟平还以为皇帝会生气,会刁难一番,已经做好了被牵连挨打的准备了,哪知道皇帝却是不耐烦的要轰走他,他当然是一刻也不想多留的,立即抱着装满银票的盒子,应了一声退下了。
皇帝一把将方才放在案几上,自己最开始写好的借条砸了老远,对康禄道:“给朕拿出去烧了。”
“是。”康禄吓得不成,自然不敢留下来承受皇上的怒火。
皇帝起身往内室走去,想到自己方才弄伤了于氏,便强压住了心中的火气,想去安慰安慰她,哪知道才走进去就发现于氏未着寸缕坐在了妆台前,正对着那块玻璃镜子发呆。
这个时候,皇帝才看知道自己方才把她弄得有多狼狈。
她浑身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淤青,特别是原本圆润如玉的胸前,一边一个清晰可见的五指印,都有些发紫发黑了,可见皮下是出血了的。
这里还是看得见的伤痕,下边却是看不见的,她也不会愿意给他看,事实上,她鲜少有主动要和他亲热的时候。
“朕去叫太医来,不……叫医女来。”有些伤势,叫了太医来也是无用的。
“皇上还嫌弃臣妾不够丢脸,不够凄惨吗,还要叫旁人来看吗?是想逼死臣妾吗?皇上口口声声说和臣妾是夫妻,让臣妾和你像平常人家的夫妻一样相处,没有什么尊卑贵贱,只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可这样的宠爱有什么意思,若皇上总这么对臣妾,臣妾宁愿像后宫那些女人一样,得不到皇上的爱护,得不到皇上的珍视,只求一辈子平安度日。”于是看着皇帝,一脸疏离,一脸淡漠的说道。
“你……。”皇帝万万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说。
“陈衡……你扪心自问,你爱的到底是我宁双冰这个人,还是想羞辱我?因为我从前是陈夙的妻子,而他是你这辈子最嫉妒,最厌恶,也最想取而代之的人,所以才这么对我的吗?从前……我只当你是太喜欢我了,情不自禁,可一个男人果真的爱极了一个女人,又怎么舍得如此对她?”于氏是彻底的爆发了。
她这些日子本就心理压力很大,加之皇帝今儿个又急于求欢,不管不顾伤到了她,她真是太生气,太愤怒了,从前的理智和智慧,在这一瞬间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只想发泄一番,只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