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晨训,陈夙都是亲自参加的,有时候甚至自己也上阵教导众人。
连主子都那般威猛,下面的人自然也会努力的。
“主子,这是知府大人送来的请柬,主子请过目。”席先生将手里的请柬双手呈上。
陈夙此刻汗流浃背的,但他也不甚在意,接过来看了一眼后,便给了席先生。
席先生曾花重金买下了这块地,说是替自家主人买下的,主人日后要在这海边种植一种新的作物,那知府也没有怀疑,不过自然就打听起席先生背后的人来了。
当陈夙来到了州府后,住进了席先生早就备好的院子里,也没有刻意隐瞒身份,那知府自然就上了心,几次派人上门请陈夙去府衙一聚,陈夙以才来贵宝地,有些水土不服为由,拒绝了。
“主子,您去吗?”席先生见自家主子拿着锦帕擦脸上的汗水,顿了顿后,才低声问道。
“去,用完早膳你与我一道去吧。”陈夙颔首,将手里的锦帕丢给了身边的侍从,快步往一旁的木屋子里去了。
洗漱一番用了早膳后,陈夙换了一身十分华丽的衣裳,与席先生一道快马加鞭往州府去了,一路上见到了不少穷苦的老百姓。
这些日子,他接触的最多的就是普通的老百姓,甚至可以说是生活在底层的老百姓,因为靠近大海,这些老百姓们大多以捕鱼为生,虽然也有田地,收成也不错,但沿海一带人口众多,分到头上的土地就不多了,更别说大多数人都是没有土地的,只是去庄子租种土地,除去租子,剩下的可不够养家糊口了,农闲时不得不冒险出海捕鱼,贴补家用,可是这次遭了台风,受了灾,海水倒灌,农田毁了不说,房屋也被摧毁了,许多人流离失所,被水冲走生死未卜。
灾难来临时正是五六月份,稻子成长的季节,一下子什么都没了,半年的辛苦全白费了不说,还得忍受失去亲人的痛苦,重建家园。
有道是大灾之后必有大役,这是一点儿都没有假的。
陈夙来时,因为已经七月底要到八月了,役情被控制下来了,可付出的代价是极为大的。
因为受了灾,大伙的日子本就艰难,得了疫病会传染,人人避之唯恐不及,只要被发现得了疫病,便会被关起来,和众人隔离开,任由其自生自灭。
本就是重病之人,没吃没穿,没有药物治病,下场可想而知,即便亲人再不舍,也没有丝毫的法子。
所以,短短三个月的功夫,受灾的百姓们死了近一半,还有的背井离乡走了,剩下的人只有原来人口的四成都不到,不过……活出来了的,大多也是身子比较好的,年纪也不是太小,也不是太大的。
这一带都是十分破败的样子,到处都有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人,然而那个知府,虽然开仓赈济了,可那点儿粮食哪里够老百姓们吃,平日里施粥的地儿排满了老百姓,常常为了一碗稀粥拼命,而那廉州知府呢?他虽未去过府衙,但是席先生去过,听说府衙里依旧金碧辉煌,府衙的吏目们依旧大鱼大肉,那知府更是不必说,而今儿个知府送来的请帖上说了,请客的地儿是在福客居。
福客居是什么地儿?那是梁家开遍全国的酒楼,只要你能点出来的菜,福客居都能给你做出来,只要不是什么龙肉凤凰肉,那都是有的,至于价钱嘛,那也是不必说的。
一想到老百姓们过得那样凄惨,这些官吏们却依旧大鱼大肉,风花雪月的,曾经做过皇帝的陈夙心中就堵得慌。
事实上,朝廷已经从没有受灾的省份调运粮草来赈灾了,魏忠铭甚至还受了皇命亲自从京城押运粮草到了这儿,可一运来就被那知府派人送入了府库粮仓,然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那些兵器也被放入府库了,听魏忠铭说,府库里也有很多兵器,但是都生锈了,腐了,听那知府说,因为这儿民风彪悍,所以还是少分发这些东西好。
事实上,魏忠铭运来的,大多是这些老百姓们用来捕鱼的工具,但是人家地方官不在意,他又不是钦差,只是个送东西的,当然不会多加过问,送来后就离开了。
陈夙和席先生快马加鞭到了福客居时,见福客居一楼空无一人,才知道今儿个福客居已经被那汪知府给包下来了,今儿个不接待外客。
“知府大人真是好大的手笔啊,包下这福客居,不加吃饭的费用,一天就要两千两银子呢,这还是看在他是地方官,不好得罪的份上,若是旁人,那可得三千两银子半天呢。”同来赴宴的人经过陈夙面前时叹息一声说道。
“主子……。”席先生知道,此刻主子面具下的脸一定十分阴沉,但此刻也不好说什么。
“上楼。”陈夙冷哼一声,已经快步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