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自由最后的乐土,国王的密探也管不着的地方。”仿佛是为了回答妮可的话一般,旁边一桌传来的声音让三个人都好奇地转过身去。只见隔壁的桌子旁同样坐着三个人,其中一个已经喝得烂醉趴在桌子上,另外一个朝陆逸他们点头抱歉。而跟妮可说话的则是另外一个喝得半醉不醉的家伙,在见到陆逸他们回头之后,这个还没醉倒过去的酒鬼举了一下手中的杯子:“为……为自由……干杯。”说完之后,又将酒一口全倒进了嘴里。
陆逸朝他们笑着点了一下头,没有在意。对于酒鬼的话他也不想多说什么。因为实际上这里就是国王的密探管的地方,陆逸并不是不知道这里聚集着一大堆为“自由”送葬的人,只是他觉得应该留一个能够时刻掌握的地方作为思维自由碰撞的空间。思想本身并没有错,错的是打着各种思想的旗号的政治阴谋。
在红磨坊里有着太多认为国王管不到这地方的知识分子,陆逸需要这些人,因为思想的多元性是一个国家能够诞生各种思想认识,催生人类大脑进行各种思考的保证。而若是没有思想的多元性,一个国家就会跟前世刚刚打开国门的满清一样,对各种新事物都充满了敌视,只认一种传统死理,并将其当成唯一信仰与真理。简而言之,就是“无知”。
这个时代的法兰西人也是无知的,虽然大革命给他们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的窗户。但是他们也很容易将大革命所诞生的思想当成是唯一的真理,若是单纯的禁止启蒙思想,那么人们对于自由以及理性的认知就到此为止。而陆逸明白,这种程度的自由以及理性思想照样可以神教化,雅各宾派就曾经做过这事情。如果不想让思想的进步到此为止,让思想单纯只停留在宗教与理性的摩擦以及自由与*的激烈对抗上,那么就必须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尽量允许知识分子进行更为深层的思想探讨。直到他们可以真正认识到感性与理性,自由与*之间所需要掌握的平衡。
这不是靠一两篇文章可以决定的,陆逸还是期望在王室政府的统治更加稳固的时候,一步步开放言论,允许他们在更大范围之内进行讨论。因为在大革命被镇压后的这几年时间里,启蒙思潮已经有从法兰西转移到德意志地区的趋势。
这是好事,同时也是坏事。好事是本来就动荡不安的德意志地区可能因为那些思想变得更加混乱。而坏事就是,若是德意志地区的思想家已经有了更为深层的思想探讨与认知,并且在长期的讨论之中汲取真正有用的内容用于社会改革,而法兰西不能形成正确的认识来检视那些理论。那么法兰西人很有可能在未来将某些煽动性极强的新思想当成是唯一真理,要求对本国社会进行天翻地覆的改造。思想文化的多元性就像是疫苗,其本身构成也是一些病源微生物,却可以增强人体抵御严重病毒的能力。
令陆逸感到惊讶的是,妮可?杜邦似乎也是一个对思想感兴趣的人。在埃留特?杜邦以及陆逸都回过头来之后,那个姑娘想了想,又回头笑着对那个半醉不醉的酒鬼问道:“先生,为什么您会认为国王的密探管不到这地方?或许我就是国王的密探呢?您怎么知道谁是密探谁不是?”
“你?哈哈……”那个酒鬼大笑了起来:“女士,如果连你都会是国王的密探,那么我想我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跟你说话了,而是坐在国王的监狱里。”
“那您为什么没有在国王的监狱里?”妮可?杜邦歪着小脑袋,再次问道。
“因为这里没有密探。就连密探到了这里也会为少女身上所散发的香味所沉醉……”酒鬼嬉笑着闭上双眼,朝着妮可?杜邦陶醉地深吸了一口气。
“那么,先生,为什么您会认为这是密探的失职而不是国王的仁慈?”妮可?杜邦耸了耸肩膀:“这毫无逻辑可言,您宁愿相信所有的密探全部都失职,没有一个尽职,却不愿意相信国王的仁慈?”
“国王的仁慈?呼哈哈哈哈……”酒鬼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还戏谑地指了指妮可?杜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