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钱……
一百二十钱……
一百一十钱……
最终,终于到了一百钱一石。
“一百钱了!终于跌到一百钱一石了!”
几乎全城的汝南百姓,都挤在开设有赵、郑两家米铺的街道上,或奔走相告,或欢呼雀跃,或目瞪口呆。
“疯了,赵郑两家简直疯了!一百钱一石?我活了三十年,这米价我从未见过……”
“你管他那么多?赶紧抢啊。”
在无数欢呼声中,无数汝阳百姓争先恐后的冲到赵、郑两家的米铺内抢购米粮。
而此时在西街那间郑氏米铺内,汝阳侯世子郑潜正站在米铺二楼的窗口,一边端着茶碗,一边听着家仆汇报,汇报城内各处赵氏米铺的状况。
虽然郑潜的面色看起来很镇定,但从他端着茶碗的那只微微颤抖的手便可看出,这位世子的心情恐怕未见得那么平静。
甚至于他的眼神,亦是前所未有的凶狠,死死盯着远处那赵氏米铺二楼的窗户,咬牙切齿地低语:“来啊,再来啊!小崽子!”
从旁,王直偷偷看了一眼自家世子,却见自家世子额头好似有一层汗水。
也是,一百钱一石的价格,纵使是这位郑家世子,也有点急了。
舔了舔嘴唇,王直小心翼翼地说道:“世子,其实咱完全不必跟那个小崽子硬碰硬,他不是要降价么?咱们任由他降价,回头偷偷派人去他家买米……”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见郑潜忽然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瞪视着他。
“你是要我郑家颜面扫地么?”
郑潜罕见地骂王直道:“你想地倒是挺好,你以为就你聪明?那赵家的小崽子不会防着?派人去他家买米?不抓到还没事,只要被抓到一个,我郑家就颜面扫地,从此在这汝阳地面抬不起头!”
王直被骂地面色惶惶,不敢抬头。
片刻后,只见他咬了咬牙,又献策道:“那不如,夜里派人去烧了他家的米铺,烧了他家的存粮……”
“啪!”
郑潜手中的茶碗直接被他摔碎在墙上。
他盯着王直骂道:“今朝才发现,你小子着实不够匆忙,烧赵家的米铺?这种蠢主意你都想得出来?……你傻么?就眼下这种情况,赵家米铺一烧,整个汝阳都能猜到是咱们干的!……还烧他家米粮,我他娘的都要祈祷上天,祈祷赵家自己别着火!免得到时候赖到我郑氏头上来!”
“那……”王直被骂地几乎懵了:“那烧咱们的店铺,诬陷赵家,怎么样?”
听闻此言,郑潜瞥了一眼王直,起伏不定的胸口这才稍稍平复下来:“这还算是计略……你方才说的都是些什么狗屁东西!”
听到这话,王直精神一振:“世子,那……”
“虽还算是计略,但用处不见得大。”
郑潜转头看了一眼远处那扇窗户,皱着眉头说道:“诬陷赵氏又怎么样?一百钱一石米,换你你不抢?即使赵氏被你诬陷,县人骂归骂,但还是会去赵氏米铺抢粮……况且,你以为赵氏就任由你诬陷?别到时候弄巧成拙,反而令我郑氏难看。”
“可……”王直犹豫劝道:“可这样耗下去……”
“急什么?”
瞥了一眼底下街道上的人群,郑潜沉声说道:“我不知赵氏从哪弄来那么多粮米,但汝阳县人手中终归就只有那点钱,咱家跟他一起卖,等到把汝阳人手里那点钱耗完了,即使他降到五十钱一石,即使咱们跟他到五十钱一石,汝阳人也只能干看着。”
在旁,王直听得心惊肉跳,咽咽唾沫喃喃道:“那……那要砸进去多少米?”
郑潜思忖了一下,说道:“我汝阳算上县城、乡里,大概一万两千户左右,就算每户购两石米,也不到三万,且其中一半还是赵家出的……倘若算上邻县的投机者,我觉得两家各出三万石米也差不多了。三万石、三万石……”
喃喃几句,他目光略过对过那扇窗户,面色再次变得凶狠起来。
“我郑氏亏得起!”
他咬牙切齿地恨声道。
而与此同时,在对面赵氏米铺的二楼,赵虞笑着跟张季、马成几人说话。
“……他郑家当然亏得起,他若亏不起,那咱们可就亏大发了。”
相比较脑门冒汗、咬牙切齿的郑潜,赵虞就表现地轻松许多了。
万事俱备,不欠东风。
在他眼中,郑家早已经是板上的鱼肉。
接下来,就看他下刀割肉的刀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