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那内侍拿着那张纸走了过来,就着微弱的灯光在灵淑椒房面前念了起来。灵淑椒房木然的听着自己的罪状:狐媚误君红颜祸水,勾引东平王为之颠倒,两人暗通曲款,东平王因想和她共效于飞,遂生了弑父霸占她的心思,今日两人趁着西苑春猎,合伙谋害了皇上,其罪当诛。
灵淑椒房冷冷的哼了一声:“你们罗织了这罪名,难道我会供认不成?难道东平王会供认不成?难道天下人都没有自己的判断了不成?”
“灵淑椒房,你不想认罪也由不得你,东平王已经认罪伏诛了,你还是识时务一点罢,将罪过都推到东平王身上,你的罪过自然会轻了些。”那颜朝床边走了一步,狞笑着对灵淑公主道:“椒房,请画押罢。”
灵淑椒房不由得将一双手都藏到了身后,见着那颜一步步走过来,她大声叱喝道:“大胆,我乃堂堂的灵淑椒房,怎会受你这阉人胁迫!”
那颜最恨的便是别人叫他阉人,听着灵淑椒房一口一个阉人的骂着他,心里头一把怒火烧了起来,朝小周公公呶呶嘴道:“孩子,你还楞着做甚,咱们父子俩先将这自以为高贵的臭娘们办了再说。”
小周公公应了一句,和那颜走了上来,一左一右抓住了灵淑椒房的两只手,灵淑椒房坐在床上只是动弹不得,眼见着那小内侍将供状凑了过来,那颜一只手捉住她纤细的手腕,一只手捏着她的指头用力的在那供状上蘸着印泥按了个手指印,然后朝那个小内侍歪了下嘴,那小内侍也机灵,拿着供状便走了出去。
灵淑椒房见自己的手指头已经按下了印记,知道挣扎也没有作用了,不由得疲软了几分,那颜和小周公公两人眼睛里闪着绿光,两双手都朝她洁白的身子摸索了过来,在她身上开始肆意的游走。灵淑椒房惊骇得瞪大了眼睛,可全是却半分都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揭开包住身子的毡毯,身上挂着的几块破布也被扒拉了下来,寒意,彻底的将她裹住,直到她失去了知觉。
第一百零八章
京城的清晨一片清爽,几缕洁白的云彩在碧蓝如洗的底色上流淌,有一种说不出的宁静祥和,初春的气息弥漫在大地上,御道街旁的树木上缀满了新鲜的苞芽,似乎就要突破那层外壳钻了出来一般。
街道上马车软轿挨挨擦擦,大虞的群臣里整理了衣冠乘车上朝了。大家都知道赫连焘昨日领着皇子们去了西苑春猎,还得几天才能回来,所以今日的朝会只是流于形式,稍微说上几句闲话便可以散了。最近皇上脾气愈发古怪,不少的臣子就因为一句两句话不对他的胃口便被革职查办,所以大家上朝都有些战战兢兢,今日里头倒是轻松了不少。
“皇后娘娘驾到。”尖细的声音从大殿的一侧响起,让站在大殿里的群臣不由得愣了一下,这位安沁皇后,除了重大的庆典会出来露个面,一般都是在宫里深居简出,据说大虞后宫的嫔妃们都不用向她去请安的,今日怎么又会有兴致来了大殿?
当安沁皇后一套明黄色的宫装出现在大殿里,群臣也来不及细想,都赶紧跪了下来:“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安沁皇后看了看那跪了一地的大臣们,心中颇有感慨,多少年了,每次大型庆典她都会站在赫连焘身边听着底下一片欢呼声,她心里知道那只是一种形式,可今日以后,恐怕这种形式都没有了。
安沁皇后由芒西姑姑扶着在龙椅上坐了下来,文武百官抬起头来时都倒抽了一口凉气,以前皇后娘娘来朝堂时都坐在偏殿上,为何今日却坐到了正位上边?大家彼此互相望了望,心里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可也只是心里猜测,谁都不敢说出来。
那颜从偏殿里出来站在龙椅一侧,安沁皇后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那大人,就由你来宣读皇后令罢。”
那颜从袖袋里取出黄綾绸卷,慢慢的展开来,扫视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大臣们,慢慢的念了出来:“天命神佑大虞皇后令曰:国之不幸,皇上昨夜已弃其臣民龙驭宾天。”听到这句话,大殿里顿时乱成了一团,有的大臣当即便哭了起来,还有一些一边哭一边磕头,有的甚至用手不住的捶地,伤心欲绝。那颜等他们哭了一会,这才咳嗽了一声,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群臣们见他捧着皇后令,一副严肃的表情,知道下边还有重要的内容,那便是会宣布继位者究竟是谁,于是顿时收了哭声,眼巴巴的望着那颜捧着的那张皇后令。
“南安王乃先帝第三子,久随先帝征战,文武兼备,德高望重,尤为先帝看重,今便着其继位为新君,行皇帝事,另择吉日正式登基,特颁此令。”那颜的声音虽然尖细,可字字句句皆钻进了大臣们的心里一般,众人听得分明,心中也甚是惊讶,抬头看了看坐在龙椅上的安沁皇后,见她低垂着眼眸,手里捻着一串紫檀佛珠,一颗一颗的拨动着,似乎朝堂上的事情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了一般。
尚书左仆射贺兰乾从地上爬了起来,朝坐在龙椅上的安沁皇后行了一礼道:“娘娘,敢问南安王继位是不是由皇上指定的?东平王年长于南安王,又仁义爱民,正是新君的最合适人选,为何却偏偏是南安王继位?”
安沁皇后吃惊的张大了眼睛望着贺兰乾道:“东平王谋逆,串通了灵淑椒房,弑父弑君,我已经派人去捉拿他了,此人狠毒不堪禽兽不如,何来仁义之说?”
听到这话,大殿里的群臣都吓了一跳,大家彼此面面相觑,都不敢相信素日里忠厚老实的东平王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可是这话是从安沁皇后嘴里说出来的,谁又敢去质疑她的话?谁当皇上都轮不到自己,不用闲吃萝卜淡操心了。想到此处,群臣们都打定了主意,谁也不说话,都表示了默认,只有贺兰乾等原先东平王的旧属依然有各种疑问,但也安沁皇后也只是回答让他们到时候听审问结果,根本没有提到继位的问题。
那颜见群臣们没有反对之声,这才高声喊:“恭请南安王就帝位,行皇帝事!”
大家眼睁睁的看着南安王从侧门走了出来,走到龙椅前边朝安沁皇后行了一礼,那颜赶紧出声提醒:“还请太后娘娘回宫歇息!”
安沁皇后,不,此时她已经荣升为安沁太后站起身来,由芒西姑姑扶着从龙椅上边站了起来,朝跪在那里的诸位臣子点了点头,这才端着一张脸慢慢的走了回去,殿内群臣们看诊她的背影,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受。这位身居深宫的皇后娘娘,以后可能便没有了再见面的机会了。
南安王躇踌满志的坐上了龙椅,往大殿里看了一眼,群臣们纷纷叩首道:“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他第一次真正尝到了睥睨天下的感觉,心里有说不出的欢喜,原来和东平王监国的时候,两人都是坐在偏座,一左一右,现在自己终于坐到了正中间,接受这文武百官的朝拜,一颗心早已飘飘然起来。
文武百官朝贺了南安王以后皆站了起来,一双双眼睛望向了坐在龙椅上的南安王,南安王顿时窘迫了起来,一双手藏在袍袖里边不住的捻着袖子里边的衣料,眼睛瞟了瞟站在旁边的那颜,他第一次坐在这位置上,还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见那颜朝他鼓励的看了一眼,这才定了定心神道:“还望各位大人尽心辅佐我。”
底下群臣纷纷点头应了,但心里却有些看不起南安王,难道不该说:各位爱卿尽心辅佐朕?连话都说错。那颜见了大家脸上的反应,也知道南安王说错了话,看着他那副模样,心里倒是踏实了,南安王哪里能离得了自己呢!于是在旁边尖声说道:“皇上初登帝位,各种事宜还不太熟练,还请各位大人多多指出,钦天监速速将黄道吉日挑选了出来,礼部速速将先帝谥号,着手准备国丧事宜,另外还需将新帝年号拟好报送过来,今日朝会暂时就这些事情,若还有别的事儿,请各位大人上奏折罢。”
朝会散了,群臣们纷纷走出大殿,南安王望着那片黑压压的身影散去,抹了额头上的汗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望着那颜咧嘴笑道:“幸亏那大人能说会道,我方才坐在这里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好像脑子里边一片空白。”
那颜俯身笑着说道:“皇上,此乃初次朝会,当然会有些不适应,等过了段时间,自然便知道规矩了。”
南安王兴奋的拍了拍那颜的肩膀道:“那大人,你多谋善断,可真是我的肱骨,以后朝上的事情,我便要仰仗那大人了,明日朝会我便册封那大人为大司马、大将军,都督中外军事,封冯西王。”
他看了看站在那颜身边的小周公公,知道他是那颜的心腹,也升了他两级,直接升做了給事黄门侍郎,小周公公从四品升到了三品,心中也是高兴,赶紧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南安王由那颜引着走入大虞后宫,一路上看着美貌的宫女们穿着新出的春衫在御花园走着,一颗心早就瘙痒难当,命令那颜吩咐人去将太清宫收拾了,自己当晚便要住进去。那颜笑着劝阻道:“皇上,现在皇上尸骨未寒,还没下葬,你便住进太清宫,这样不太好,难免会被后世史官诟病,不如今日先歇在东宫罢。”
东宫自从太子妃和魏良娣搬了出去,一直空着在那里,那颜叫小周公公赶紧派人去打扫了,迎了南安王住了进去,然后又送了几个南安王在御花园里看中的宫女去侍寝,第二日宫里就多了几位新皇亲口封赐的椒房。
那颜知道南安王好色的程度不会比赫连焘要差,所以积极的筹备起后宫清理的事务来,赫连焘的椒房贵人们全部送去了长喜宫,于然椒房再怎么样呼天抢地,也架不住那颜冷冷的一句话:“太椒房,现在先帝已经不在了,这后宫也不是你于然椒房说了算的,还没有赐你和先帝一同上路已经算是恩惠了。”
南安王的母亲慈心贵人早在三年前便过世了,所以这次南安王继位,大虞后宫倒没有出现赐死的事儿,于然椒房听着那颜提及殉葬,不由得全身发抖,不敢再说半个字,忍气吞声的看着椒房贵人们一个个的带着自己的贴身宫女们半进了长喜宫,自己也只被允许留了两个贴身宫女,一时间悲从心中来,看着挤得满满的院子,不由得放声大哭起来。
她的贴身宫女全身觳觫的看着于然椒房道:“娘娘,噤声,现在那公公可不比往日了,他扶持新皇继位,恐怕富贵不可限量,您若是还如此吵闹,惹恼了他,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呢。”
于然椒房想着方才那颜对她放出的狠话儿,不由得也颤抖了一下,默默的闭上了嘴巴,望着院子里边人来人往,不敢再说多话。可是究竟她是个闲不住的,看了看四周,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来:“徵宫的慕昭仪怎么没有办到我长喜宫来?”
她的贴身宫女四处望了望,确实不见慕昭仪,也是一愣:“可能昭仪娘娘分位高,不用搬离自己的寝宫罢,娘娘,你便想通些,现在至少你没有搬出去,住着这长喜宫最好的房间,也就这样算了罢。”
于然椒房闷闷不乐的看了看长喜宫里热热闹闹的样子,叹了一口气,扶着宫女的手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紧紧儿的把门窗关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