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春衣竟然还对兵法感兴趣?”张延之不由得有几分讶异,这样一个小姑娘,竟然会看这种书,不能不让他刮目相看。
“也说不上是感兴趣,只是姑姑教导说,各个方面都要有所涉猎,博闻强记,这样方才能对自己有所裨益。”慕媛收起书,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回答。
“哦?慕昭仪这么教你的?”张延之望着站在面前的慕媛,她在这清心斋里陪着皇孙殿下读书已经快一年了,从她平常的言行谈吐能看出她是个极聪颖的女子,无论是什么文章,他只要讲一遍,她便能理解得七九不离十,拿了看上两遍,便能将那文章背下来。
她的姑姑慕昭仪也是个极其聪慧的女子,参加修《虞史》的大臣们没有谁不被她的文采折服的,看起来这姑侄俩果然是嫡嫡亲的血缘,所谓“聪明有种”,慕家可谓是占尽了风骚,只可惜慕朗……张延之看了看站在那里的慕媛,心里也发出了一声喟叹,天妒英才啊!
“昭仪娘娘所言极是,你该多看看别的书,经史子集之外还有很多书都是可以看的,只要是有时间便可以多看。”张延之将《孙子兵法》放下来问她:“方才我出的策论,你有没有想到要试一试?”
慕媛的眼里闪出了光彩:“我可以试试吗?”
“当然可以。”张延之和蔼的点了点头道:“你把策论写好了交给我来看看。”
心里洋溢着无言的喜悦,张延之可是太师,名满大虞的硕儒,若是能得到他的指点,自然是再好不过了的。她赶紧拿了几张纸站到赫连睿那张桌子旁边去,就着赫连睿的文房四宝写了起来。
正在低头写字的赫连睿感觉到身边走了一个人过来,侧脸看了看,却是慕媛拿着笔正在纸上写字。好几日慕媛都没有和他说话,只是沉默的陪着他走来清心斋,然后一个人缩到那个小角落里去看书,今日却主动走到他旁边来写字,这让他心里欢喜了几分。
他将笔伸了过去,轻轻在她的纸上划了个小小的圈,慕媛本来在全神贯注的写,突然打横伸出一支笔来,把她吓了一跳,瞥过眼一看却是赫连睿在她的纸上画了一个圈,她撅起嘴朝赫连睿瞪了瞪眼睛,赫连睿也不说话,只是朝她微微的笑,一双眸子清澄坦荡,那笑容单纯得没有一丝杂质。突然之间慕媛的心似乎被谁狠狠的揪了一下,她的心软了下来,顷刻间便原谅了他,将珲阿若和她的孩子抛在了记忆之后。
赫连睿觉得自己的眼前突然闪过一道明丽的阳光,一颗心顿时温暖了起来,因为他见着慕媛的嘴角浮出一丝甜美的笑容,真的,她在对自己笑,就像以前那样,笑得甜美可爱,一双眸子亮闪闪的望着他。
心情突然大好,似乎思路也通畅了很多,他伸出手轻轻覆盖在慕媛的左手上,悄悄的握了一下,然后迅速将手收了回来,偷眼看了看张延之,似乎他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小动作,这才拿起笔飞快的写了起来。
申末时分,张延之让几个学生将策论交了上来,匆匆看了几眼,心里暗自叹气,这几个学生里边也就赫连睿做出来的策论还算中规中矩,可究竟还是少了几分见地,只能拿着书上的东西来生搬硬套。当他翻到最后一份策论时,娟秀的字迹让他眼前一亮,再看看开头,破题做得很到位,这引发了他几分兴趣,再往下边看过去,不由得大惊,这个慕春衣可真是不简单,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见识!
他拿着慕媛的策论反复看了几遍,越读越觉得此文大好,坐在那里看着屋子里靠墙的小桌子,学生们已经走了,慕媛自然也不在那里,可他依然能想到她全神贯注的看《孙子兵法》的情景来,望了望外边越来越大的风雪,张延之点头道:“此女非凡品也!”
外边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冰凉的雪花从天而降,似乎要蒙住人的眼睛一般,慕媛披着一件小披风吃力的走在赫连睿的身边,望了望面前铺天盖地的雪花,将手放到嘴边呵了一口气,面前结出了一层白霜来。
“媛儿,你冷吗?”赫连睿侧脸看了看她,伸出手来就想把自己的大氅解下来给她披上,慕媛身子扭了扭,快步朝前边走了两步:“皇孙殿下,你这样可别折煞了我,若是回东宫被良娣娘娘撞见了,少不得给我几分颜色瞧瞧。”
薛清也赶紧走了两步过来劝赫连睿:“皇孙殿下,你可别开玩笑,万一着凉了,吃苦的可还不是我和慕春衣?还是赶紧回宫去罢!”
三个人快步走回了东宫,薛清刚刚替赫连睿将大氅解下来,抖了抖雪花挂到一旁,慕媛拿了茶盏到旁边去泡水,就听着外边一阵脚步声,魏良娣身边的蓝瑛领着何太医走了进来:“今日天气变冷了些,刚刚好何太医过来请平安脉,良娣娘娘挂念皇孙殿下,让他过来给皇孙殿下也把一把脉。”
赫连睿点了点头道:“谢过母亲关心。”转脸看向慕媛道:“何太医来得刚好,顺便给媛儿把把脉,她身子弱,今日天气突然变了,还不知道跟着我去清心斋有没有受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