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冲目光一寒，毫不犹豫的命令道。在激烈的战场上，一旦某一方的骑兵感到畏惧，气势先怯，掉头逃跑，那决不是想逃就可以逃掉的。

虽然理论上大家的都是战马，速度应该相差不多。但事实永远不可能和理论上想像的一样。

铁骑冲锋一旦开始，速度就会越来越快，最后达到一个顶峰，再也停止不下来。

而掉头逃跑的一方，速度却是由极动而极静，重新由零开始加速。这意味着，他们的速度根本无法和王冲他们相比。

“啊！——”

凄厉的惨叫声，一名名大唐铁骑追杀上去，手中的铁骑闪耀着光环的色泽，如同蟒龙一般，由发先至，一枪洞穿了那些马匪的身体，将他们挑到半空中去。

噗噗噗！

枪出如林，那名马匪的身体还没有掉落地面，后方数以十计的铁骑枪林伸出，接二连三的剌穿他的身体，挑落道旁。

一名，两名，三名……十名，二十名……

短短三十丈的道路，成了众马匪们的噩梦，一名又一名的马匪被追上去剌落道旁。

一些马匪临死反扑，猛然停下来，想要拉人垫背。但等待他的是三十四支密集的枪尖。

铁骑过处，人马俱亡，留下的只是尸体而已。

“快逃，到山坡上去！”

终于有人开窍，明白在平坦的官道上永远不可能是王冲他们的对手，一夹马腹，人马合一，跃上树木密集的山坡。

“冲！”

几名铁骑想也不想，便高高跃起，追入山林，想要追杀过去。

“不必了，让他们逃吧!”

王冲举起一只手臂，淡淡道。下一刻，已经追进山林，追出十余丈的铁骑纷纷退了回来。

令行禁止！

这是军伍最基本的规矩。

王冲展现出来的指挥能力，已经完全获得了众人的信服。从这一刻起，众人已经完完全全把他当成了自己的首领，而不仅仅是因为朝廷的命令。

“穷寇莫追，区区几个马匪而已，不足为虑，由他们去吧！”

王冲勒住缰绳，坐在马背上，淡淡说道。

他的神情淡漠，眼神睿智，浑身上下散发出来有一股冷静到极致的味道。

这一刻王冲，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已经不像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反倒像一个冷静、老练到极致的将领。

“是，大人！”

众人恭声应命，不自觉使用了尊称，表情、动作，完全就是当成了见到军伍中高级将领时的样子。

同时，也就是在这一刻，众人才恍然发现，战斗已经结束，除了那几名逃走的匪寇，其他山贼、马匪已经全部被消灭殆尽。

数百丈长的官道上，到处都是山贼、马匪和战马的尸体，有突厥人的，乌斯藏人的，高句丽人的，大食人的，条支人的，一座座堆积如同小山一般。

尸堆下流出的鲜血如同溪流一般，将地面都染红了。而断肢、残臂、肠子、鲜血，到处都是，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

“呕！”

刚刚还不觉得，这一刻战斗结束，白思菱终于忍不住呕吐起来。她虽然素有强悍之名，更是不输于尹侯、王朱颜一类的强悍角色，但终究是个女孩子。

这样惨烈而残酷的景像她哪里见识过。

白思菱浑身抽搐，一吐就再也停止不下来。而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更是剌激的她越发的难以忍受。

“哗！”

从战马上翻身下来，白思菱几个疾步冲到了官道边，剧烈的呕吐起来，几天来所有吃的东西，连同黄色的胆汁都吐了出来。

甚至吐的眼泪都出来了。

“你应该是第一次经历吧？多适应一下也就习惯了。”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王冲不知什么时候翻身下马，走了过来。再强悍的女人也有柔弱的一面，这是王冲第一次见到白思菱呕吐。

“你怎么做到的？”

白思菱极力的想要抑制，但双手撑在地上，马上又是一口胆汁吐了出来。

“什么？”

王冲怔了怔。

“你怎么做到的？为什么你不会呕吐？”

白思菱跪在地上道。

王冲怔了怔，神色突然有一些恍惚。第一次杀人，普通人都会忍不住呕吐。

他真的不会吗？

他当然也会！只是，不是现在。

冥冥中，王冲的思绪飘飞，随着白思菱的一句话飘到了无穷的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