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来,跟我们走!”另外一个声音大声叱喝着。
慕媛没有哀求,也没有反抗,只是很平静站了起来,手藏衣袖里,牢牢握着那只簪子,这是母亲唯一留下东西,她要好好保存着。
“这个小女孩倒是乖巧!”一个人走了上来,一把提起了慕媛,将她夹胳膊底下,飞一样往前边院子里走去,一面还和同伙说话:“也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先提到前边去,让那些丫鬟们辨认下。”
那大汉走到前院,将慕媛朝地上一扔,慕媛便滚落雪地里,旁边响起了一道惊呼声:“小姐!”慕媛抬头一看,她贴身丫鬟春杏正被人按着跪一旁,眼泪汪汪望着她。
“春杏,我母亲呢?”慕媛终于艰难吐出了一句话,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嘴唇,带着希望看着春杏,她不要母亲死,她要母亲坚强活着,她希望还能像以前那样,母亲温暖怀抱里撒娇。
“夫人她……”春杏低下了她,难过得泣不成声,只见眼泪珠子便如珍珠般滴落雪地里,马上和那积雪融了一起,看不到半点痕迹。
慕媛挺直身躯终于瘫软了下来,看春杏这表情,母亲该是已经永远离开了自己,假山前一幕仿佛又重来了一次,她能闻到母亲身上淡淡清香,能摸到母亲如云般秀发。她睁开眼睛望着院子中央坐着那个穿绿色衣裳人,那该是他们说那个中常侍大人罢?不,自己不能将软弱一面给他看,慕家人便是死了也不能让仇人看见自己害怕!
嘴边浮现出一个从容微笑,慕媛又重挺直了背坐雪地里,一双点漆般大眼睛一眨也不眨看着那颜。
“报告大人,方才按照名册清理以后,除了慕朗夫妇已斩决,其余人等均已擒获,除了慕朗儿子慕熙遍寻不获。”这时慕媛身后急匆匆走过一位穿着盔甲军士,向那颜行礼后朗声报告,慕媛听了心里一阵欢喜,谢天谢地,哥哥总算是逃了出去了。
那颜听了通报,脸色一变,大声叱喝:“皇上圣旨是诛灭五族,怎么就让他儿子逃了出去?我们回去怎么能交差?继续给我搜!”
“大人,不必刺史府搜查了。”旁边站着一位将领模样人开口了:“属下奉命带人去后门把守时候,还未到后门,就见一匹骏马从那门里冲出,马上坐着一个人,属下当即就命令射箭,那人中了我们几箭,射得像一个刺猬般,想必也活不下来了。现既然全府搜查只少了慕朗儿子,那马背上人定然便是他了。”
“唔。”那颜脸色稍霁,点了点头道:“虽是如此,可还得仔细着,就怕万一那慕朗儿子命大,中了数箭也不得身死。即日起张贴布告,全雍州城戒严,看到有可疑人皆可举报,举报者,有重赏。”
慕媛坐雪地上,脸色没有表情,心里却想着那被射成刺猬人会是谁。应该不会是哥哥,哥哥才八岁,又怎会骑马?想必是那位来报信路云了。想到这里,她心里一片哀伤,自己家里蒙难,还搭上了他人性命,若不是这中常侍向皇上进谗言,参奏父亲,又何至于今日这种惨景!她手撑雪地上,被冰冷雪水冻得僵硬,没有半点知觉,可她仍然没有低头,还是倔强抬头看着那颜。
那颜坐刺史府院子中央,能感觉到两道冰冷视线刺自己身上。低头看过去,原来是慕媛才六岁女儿,就见她穿着一身红色衣裳,眼睛里有一种坚强神色,没有半点泪水。
才六岁孩子,又怎么会有如此反应?父亲母亲被杀,自己被人抓了起来,不该是哭哭啼啼闹个不休不止吗?为何她还能这样冷静看着自己?那颜摸了摸自己细长手指,心里有一种莫名*,她不哭不闹,自己非要叫她哭出声音来不可!
想到此处,那颜转头吩咐道:“将慕朗首级拿来。”
旁边军士应了一句,然后就转身去取了慕朗首级过来。那是一颗齐着脖子砍断头颅,用刀子很锋利,所以脖子那里是平平整整划了一个圈,并没有什么蜷缩血肉。鲜血已经凝固,被这朔风一吹,和寒雪混合一起,还有几滴血被冻住,晶莹雪滴里透出血腥红色。
那颜抓起慕朗头发,手拨着那首级转了一圈,哈哈大笑,把头颅交还给那个军士,指着坐雪地里慕媛说:“你去拿给她看看。”
那军士犹豫了下,看着坐雪地里一言不发慕媛,心里也有些不忍。那颜沉着声音,尖细挤出了一句话:“还不去!”那军士不敢多嘴,捧着头颅走到慕媛面前,把那头颅径直放慕媛怀里。
慕朗眼睛没有闭上,睁得大大看着慕媛。慕媛捧着父亲头颅,伸出小手,颤抖着抹过他眼睛,心里暗暗祈祷:“父亲,你要保佑我和哥哥能好好活着,到时候我必会手刃那颜替你报仇。”
手轻轻抚摸过父亲眼睛,今日早上他允诺自己可以和哥哥一起读书话仿佛还耳畔,可那慈爱父亲却不会再开口和她说一句话了。慕媛盯着那颗已经瞑目头颅,喉头一甜,眼睛前边发黑,晕死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刚刚看了读者评论,个人觉得也想解释下这几个方面:
一、第二章里慕朗让路云带女主哥哥离开,而没有带上她,是出于封建主义思想作怪,古人思想里出事便肯定先保儿子,若是儿子和女儿都交给路云,恐怕一匹马乘坐不下这么多人,而且行动目标大,不一定能逃出去。另外一个原因是,女主必须进宫才会有故事发展啦……
二、那颜明知女主姑姑宫中,却为何还要送女主进宫为奴遭受折磨,主要是他自觉自觉气势大,能一手遮天,因为他手里还有皇上圣旨撑腰,所以才这样肆无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