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从白玉架子上拿了一方大丝巾,这才道:“我预备把傅榆嫁给陈义。”
小夫妻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卧室里的熏笼前。
韩璎接过丝巾裹住傅榭湿漉漉的长发,慢慢吸取上面的水分,大脑却在飞速转动,回想着昨日见到的陈义的模样,她没有多看,只是恍惚记得陈义二十四五年纪,相貌英俊威武,生得和陈曦有些相像,却没有陈曦俊秀。
换过几方大丝巾之后,傅榭的长发便只是有些潮湿罢了,顺滑地垂在了身后。
韩璎开始往下擦拭傅榭劲瘦的腰,口中却道:“这样的事情,得傅榆自己愿意才好呢!哥哥,我先去问问傅榆,你可别先把事情定下来!”
傅榭睨了韩璎一眼,道:“你我定亲时,父母不也没有征求我俩的意见,你我现在不也挺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傅氏家主是我,我自能为庶妹做主!”
“这怎么能比?你我只是个例!”韩璎闻言大急,急急道,“哥哥,傅榆告诉我她喜欢李真!”
傅榭闻言,俊脸瞬间冷了下来:傅榆和李真居然这么胆大?
韩璎见状吓了一跳,忙紧紧抱住了傅榭,不让他动弹,嘴里哀求着:“哥哥,哪个少男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这有什么!我成亲前也喜欢你啊!”
傅榭一愣,凤眼幽深看向韩璎:“……你成亲前就喜欢我?”
韩璎又羞又恼:“我就是喜欢你,怎么了!”
傅榭闻言俊脸微红,凤眼明亮,抿着嘴唇笑了起来。他本来生得就俊俏,这么一笑,顿时如月下春花乍放,静美不可方物,韩璎虽然还在害羞,却依旧看得有点呆。
见韩璎傻乎乎的只顾看自己的脸,傅榭又笑了笑,低声说了声“傻瓜”,迈步走开背对着韩璎开始穿衣服。
一场风波消弭于无形。
韩璎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道:傅榭的气场真是太强大了,刚才真把我给吓死了!
她原本想着要色‘诱傅榭呢,谁知道用不着了。
傅榭用早饭的时候,韩璎趁机又道:“哥哥,与其成就一对怨偶,不如先问问傅榆和李真的意思,如果李真恰好也喜欢傅榆,那把傅榆嫁给李真,岂不是两全其美?至于陈义,我觉得陈家势大,未必会愿意让自家嫡子配咱家的庶女……”
韩璎喋喋不休说个不停,把傅榭说得头都大了。换了别人,傅榭早一脚踹过去了,只是这是他的小妻子,傅榭只得竭力忍耐。
傅榭看了韩璎一眼,心想:原来阿璎成亲前就喜欢我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熨帖极了,觉得浑身舒适。
韩璎见傅榭似笑非笑看着自己,觉得他这笑不是什么好笑,便直接问他:“哥哥,你笑什么?”
傅榭微微一笑:“我笑你那么早就喜欢我了!”
韩璎:“……”
她羞得满脸通红,也不劝说傅榭了,起身径直进了卧室。
傅榭坐在八仙桌旁,吃一口菜笑一笑,想想韩璎羞红的小脸,不知不觉用完了早饭,这才进卧室安抚韩璎去了。
他的安抚独出心裁。
进了卧室之后,傅榭见韩璎趴在床上不知道在做什么,就径直走到拔步床边,用力在韩璎的屁股上拍了一下,一边感受着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触感,一边问道:“阿璎,我要出去了,你要不要跟着我去看昨夜接来的货物?”
韩璎趴在床上没说话。她之所以羞恼是因为傅榭从来没说过喜欢她,可她却先说出了自己喜欢傅榭。
傅榭等了半日,没等到韩璎的回答,有些下不来台,便起身出去了。
韩璎听到他的脚步声远去,起身一看,发现傅榭已经离开了,心里不由空落落的,鼻子有些酸,泪珠子不由自主落了下来。
傅榭刚到外面书房,昨夜留宿庄园的陈曦就过来了,两人便一边喝茶一边商议起西征大军粮草的预备。
两人正在说话,傅靖隔着窗子回报,说傅宁过来了。
傅榭还记挂着府中之事,便道:“让他进来吧!”
傅宁抱着一个锦匣走了进来。
行过礼后他看了一边坐着的陈曦一眼,有些迟疑地看向傅榭。
陈曦自以为一直参与这件事,因此老神在在坐在那里,并不肯起身。
傅榭淡淡道:“你怀里抱的是什么?”在与崔氏的争斗中,陈曦全程参与,倒是不能在这时贸然赶他走。
傅宁把锦匣呈了上去,压低声音道:“崔淇让范姑娘送入少夫人卧室……”
他打开锦匣,递给了傅榭。
此时外面还下着雨,书房内光线有些暗,可是匣子一打开,一阵宝光便透了出来——锦匣里竟然是一匣夜明珠!
傅宁走上前,在夜明珠中扒拉了一下,寻出了一个小小的书笺递给了傅榭。
傅榭展开书笺扫了一眼,见到上面写着八个字——“与君别后,辗转难眠”。
他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陈曦在旁边看了,脸上的笑意也消失无踪。
此时两人心中皆想到了唐代张籍的一首有名的诗:“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傅榭深吸一口气,起身出了书房,大步往内院而去。
韩璎原本趴在床上伤心,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忙把手伸到绣枕下面掏了掏,掏出了一个锦袋。
松开锦袋口上的丝带,她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碧玺手串。
手串上一粒粒碧玺有拇指盖大小,莹润可爱,韩璎欢喜地套到了腕上,左右端详。
她猜到这是傅榭送她的礼物,心中又惊又喜,便从床上爬了起来,理了理衣裙,预备去外面书房寻傅榭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