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今儿口头上先说一声,然后交换了信物,也算是个凭证不是?也让我们瞧一瞧你们的诚意。”郑氏含笑说着,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倒似乎完全没看见朝华有些心虚的面色。
其实昙华心知肚明,郑氏怕是看见了。不然不会这么急着非要齐氏现在表态。那东西怎么来的,朝华最清楚。若真是给了齐氏时间调查,怕婚事不仅要鸡飞蛋打,甚至还要惹上一脑门的官司。郑氏的意思是,快刀斩乱麻。不管到底有没有私情。将事情定下来了,也就能松一口气了。
齐氏看了朝华一眼,却是倏地气笑起来了:“定物就用朝华你方才给我看的东西吧。这个既然是熙染亲手给你的,也能表明了我们的诚意了。至于其他的——容我先回去商议商议再说。”说完这话,齐氏便是勉强朝着周老夫人行礼告辞:“我忽然想起还有事儿,也就不陪着老夫人您说话了,退婚的事情也办妥了,其他的事情,咱们也不急于一时。您说是不是?”
周老夫人见齐氏神情着实不好,倒是有些软了:“既然你说这么办合适,那就这么办。”
齐氏勉强一笑,随后头也不回的出了门子去。瞧着那副样子,倒像是后头是刀山火海似的急于逃命。
昙华微微摇头——齐氏这次可真被逼急了,而且,齐氏对李家的看法,怕也是在今日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说起来,长孙熙染也真够倒霉的——被退婚了不说,如今还被强行逼婚了。说起来,朝华也是,前后两次竟是每一次都将长孙熙染看成了香饽饽,非要凑上去啃几口。
只是,这一次却是不会再那么容易了,更不会得逞。反倒是说不得会因此崩坏了牙口也不一定。
这样一想,昙华微微一笑,随后看向周老夫人:“祖母说了这半日话,累不累?”
周老夫人显然是不累的,而且还满腹狐疑。不过却是挥手让昙华下去:“你和杨氏去歇着吧,我还有话嘱咐朝华。”
昙华哪里不知道这是要避开她和杨氏?不过她却也是不觉得非要留下来听着,所以很爽快的应了一声后拉着杨氏退了出来。
杨氏同样是满腹狐疑。方才的事情简直可以用峰回路转来形容也是不过份。明明齐氏不喜欢朝华,可是最后却愣是含糊的应了下来。杨氏想着齐氏走时候那神情,只觉得满心同情。同时还觉得有些担忧:“这要是这婚事成了,怕是有些不妥当吧——”顿了顿,又叹了一声,柔声的对着昙华劝慰:“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了,纵然是他们对不住你,咱们也只当是没那个缘分就是了。再说了,朱家那头——”
“朱弦的未婚妻,是瑞安郡主。”昙华微微一笑,清晰而缓慢的将这句话说出来。婚事已经退了,双方信物也是交还,她已经是没有了顾虑。
杨氏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傻愣愣的看着昙华,脚下的步子都是凝固了。
昙华轻笑出声。
杨氏猛然打了个激灵,声音都是变了:“那这么说,老夫人想的事儿——”
“朱弦怎么可能娶我这样的姑娘?”昙华叹了一口气。笑意倒是渐渐的收敛了,甚至染上了几分低沉的味道:“朱弦是景王府的小侯爷,是景王的嫡长孙。在朝廷上也是举重若轻的人物。可是我们李家呢?咱们高攀不起。”
“可是朱弦对你那样好——经常打发了人过来送东西……兴许……”杨氏还觉得不相信,忙找了借口出来印证最开始的猜测。若不是因为朱弦的态度,周老夫人和其他人,也未必就敢想这样的事情。毕竟,朱弦对昙华的殷勤和在意,那是实打实的,众所周知有目共睹的。
昙华静静的看着杨氏不可置信的面容,面上一派沉静:“朱弦送我东西,是因为曾经欠了我一个人情。再说了,一点东西能证明什么?朋友之间,兄妹之间,难道就不能送东西了?”
杨氏很想说,可是你们看着不像是朋友,更不像是兄妹。只是看着昙华沉静的样子,却是又将话咽下去。昙华不会在这个事情上撒谎,也没必要撒谎。
这个事儿是真的。
杨氏忽然有一种天塌地陷的感觉。站在原地,甚至有些迟疑起来——是不是应该立刻转身,去跟周老夫人将这个事情说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