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部队的炮声,可没有这么急,而且他没有下令,谁敢放炮,这炮声只可能是岳飞部的。
岳飞已经发现了他部队的问题,想来开始出营攻击了吧。
“走!”方腊下令道。
他没有通知全军,只是带着自己身边的护卫,向着东面而去。
既不是往西寻找可能的渡口,也不是往南回扬州固守,而是向东。这一刻,方腊还保持着一定程度的清醒,他相信,如果自己还能有生路,那么生路就一定是在东方。
在他逃之前,他所带领的所谓精锐,也开始动摇了。当混乱中的摩尼教死忠,一片惊慌中寻找能够稳定军心的帅旗时,他们突然发觉,方腊的明尊旗已经不见了。
“逃,逃,逃!”
所有人都在喊,虽然他们还没有看到敌人,所有人都知道江南失败的消息,坏消息传播的速度,总是比想象的更快。
可是往哪儿逃呢?
四周确实是平旷的野外,平原河泽纵横,看起来到处都是路,但对于从江南来的摩尼教军队来说,这里是异乡,这么多路里,没有一条是能把他们安全带回家乡的。
于是他们想到了岳飞当初派人四处贴着的告示。
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一条活路,至少可以让他们不必为了活路拼死一战。
当岳飞带着护卫军出营时,看到的已经是野地里四处跪着的人。
几个时辰前,这些人还列阵于前,要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但现在,这些人全部跪在泥尘之中,扔了兵器,解了盔甲,连头都不敢抬。
护卫军,那些才放下手中工具不过几个月的年轻人们,心中涌起无与伦比的自豪感。
他们胜了。
打了一场小仗,取得一场大胜。
他们回过头,望着自己的主帅,望着主帅上方的旗帜。
他们很清楚,这些荣誉,就是那年轻的主帅和他上方那面旗帜带来的。
“不必究追,收拢俘虏就好。通知后方,让徐州和海州派人来接收俘虏,几十万人,正好修徐扬铁路。”岳飞平静地说道。
虽然溃败的只是今日参占的二十万摩尼教徒,在他部队的周围,还有四十万摩尼教,可是岳飞很清楚,这一战的胜负已经确定,接下来就是一个农夫,也能用根绳子绑一串俘虏了。
如同他料想的一样,护卫军截断长江、攻取杭州的消息,很快传开了。
在江南,那些原本在摩尼教的攻势下苦苦支撑的地方突然有了生机,而被摩尼教控制的地盘则风云突变。方腊任命的知县、太守,纷纷挂冠而去,那些家里供奉着明尊圣像的,纷纷将之藏起,或者将之劈了当柴。被摩尼教查封的东海商会各地分会,一夜之间又重新开张,不仅收回了自己的财产,甚至还组织人手,将那些逃跑的摩尼教高层捕获。
在淮北,原本因为摩尼教大兵压境而人心惶惶的,一夜之间就安宁下来。人们不再谈论摩尼教,而是讨论即将到来的淮北行省设置——按照大宋朝廷的承诺,他们将作为周铨的领民,生活在这个新建立的淮北省。
“我就说过,年前这场风波会平息!”
应天府,李纲一脸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人,目光里已经没有了第一次在这里见到他时的愤怒。
姚平仲,当初强烈要求夜袭金军,致使宋军大败,汴京城再无可用之兵者,如今又坐在他的面前。
姚平仲的神情还有些不服气。
“不过是周公布局精妙罢了,换了我,我也可以做到……岳飞他是投得明主,我就可惜没有明主!”
李纲摇了摇头,在朝廷与周铨达成协议之后,此前他对姚平仲的憎恨就没有意义了。
“我明日动身,你还准备留在这里,想要投靠新主吗?”李纲问道。
“什么,你要去哪儿?”姚平仲吃惊地跳了起来。
“我要去济州,我要去见上皇,我……终究是大宋的臣子。”李纲说完此语,起身而行,再也不向后看一眼。
“你胡说什么,李伯纪,上皇如今已是阶下之囚,你去那里……能有什么用?”
李纲没有理会姚平仲的问话,他们原本就不是一路人,此次在应天府能够相见而不争吵,只是因为时局变化太快罢了。
他并不知道,自己去济州后,会掀起什么样的风浪。但他心中总是觉得,自己无法侍奉一位新主,不能象姚平仲一般,跟随着周铨的脚步,每日去递拜书,只求拥有一个机会。
他是赵佶任用的,虽然误了国事,但终究还要回到赵佶身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