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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池上人觉得自己真是太傻了。

“灵栖仙子”初来乍到时，他认为这是一头外来闯荡的过江龙，霸气外露，便有意无意地针对使绊，生怕其打乱了室磷星原有的势力结构。

后来灵栖仙子表态，说只想偏安一隅，剑池上人又认为这是个潜心修道，只求寻个安稳洞府的闲适派。

所以他才认为灵栖可以成为仙缘法会的拉拢对象。

不得不说，以上两种典型，正代表了绝大多数修行人士的状态。

剑池上人浸淫仙界多年，见过多少修行人物，如过江之鲫，早就形成了一系列应对套路。

比如今天在静室里，其实还有十几位成就内丹的高手，表面上是各抒己见的高端会谈，实际上他们都已经被剑池上人收买，涉及到核心利益的时候，都要明里暗里帮剑池上人说话，促使灵栖稀里糊涂加入到仙缘法会，然后缴纳些利益上来。

要知道，当初他们是一同参加白树汁婚礼，得到灵栖馈赠的，别人得了就是得了，要么继续闷头苦修，要么仍然游山玩水，悠闲自在。

唯有剑池上人，能够短时间内把灵栖前些日子分发的伴手礼化为实在利益，并且最大化地用到实处，拉拢住诸多丹成高手。

单凭这一事实，其他高手做得到么！

可在剑池上人看来，他只是做了一直以来都如此进行的经营日常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开心，也没有特别的其他情绪波动。

平静得可怕。

万万没想到啊，剑池上人一贯奉为最高宗旨的“稳字当头”，在灵栖真正袒露胸怀，轻描淡写就说要承包天道之后，瞬间动摇了。

这样的野心，居然是大到剑池上人想都没敢想！

区区一个室磷星，人家从一开始就没放在眼里。

灵栖即使在说合道大业的事情时，也是云淡风轻，好像在谈论微不足道的事情，似乎把握十足：

“剑池道友，你是个人才，同时具备了处理纷杂组织内务的，和不甘于固守一城，想要扩张的闯劲。比起你这样阴柔而坚韧的怪才，那些知名宿老大多是守成有余，进取不足，甚至我可以说，包括青蛟道友在内的许多远古大能，也没有你的这份潜能。”

“以及，哪怕有些性情火爆之辈具有锐意进取的灼热道心，勇攀高峰，但也是独来独往，自成一路，少了份细腻琢磨的耐性，不会经营势力，能打天下，却不会守天下，有时候战利品越多越反而成为累赘，更别提经营壮大......这一种类的人甚至我自己在内。”

“所以了，我看你倒是可以跟我合作，成为主管内务幕僚？不妨就以这室磷星为开始，我支持你成为行星意志，然后各自错综复杂的内务外交，就交由你经营，你在前台风风光光挡下各种麻烦，我依旧做我的自由散人，打下什么战利，也都给你处置，我只取合用的。”

“这......”

剑池上人眼珠子滴溜溜乱转：

“灵栖仙子若是真叫我坐上室磷星主之位，后面自然好说。”

他的意思，显然对灵栖口气这么大，能实现几分颇有一缕。

“哈哈哈，果然果然。”

灵栖哑然失笑：“果然，实话实说，你这种人我是不愿意交往的，身为仙道中人，如此斤斤计较，想必你的朋友很少。”

“岂止很少，根本没有。”剑池上人喟然感慨：

“仙子也尽情鄙视我吧，这样的冷眼我已见得太多，包括当今的同修，表面上客客气气，实际上暗地里无不腹诽我这等精于钻营的俗人，是怎么修成内丹法力的。”

“有什么好鄙视的？”灵栖中肯道：

“你凭借一己之力，成就中品内丹，过程中没有借助任何人心机缘，反倒是将人心算计也归纳入了天时地利的体系中，正是典型的人缺丹，实际上无论硬碰硬的意志坚韧，还是技巧灵活，反应迅敏的方面，都比许多轻松写意游山玩水，得遇机缘者要强。”

“天啊，知我者非仙子莫属！”剑池上人听到这番评论，居然热泪盈眶：

“人人都说我是善于钻营，笼络人心才达到今天地位，没想到仙子一语道破天机，其实最没接受过人心馈赠的就是我，我行至今日，时时刻刻如履薄冰，谨小慎微，承受了不能承受之重，各种酸楚，本以为无人可明了，没想到仙子道法高绝，寥寥数语令晚辈豁然开朗！”

剑池上人纳头便拜：“晚辈今后一切行动悉听仙子安排，唯仙子马首是瞻！”

这下子，他也不探讨利益交易的事情了，分分钟变成灵栖小弟。

“如此甚好，我们把外面的庆祝典礼规模做足，接下来就去找纪红锈道友聊一聊。”

灵栖做了个“请”的手势，剑池上人欣然遵从，以及跟班的一众内丹高手，有说有笑地走出静室，宾主尽欢一派商务酒会喜笑颜开的和谐场面。

话说，他们讨论的事情，可是关于造反的计划啊！

不过想想看，那个纪红锈也没什么当老大的样子，很多时候还相当天真，我行我素，毕竟是非人类的精怪，而且是本体是行星诞生之初的一条铁矿，某种程度上那纪红锈的情商比很多草木精怪，牛羊蛇鼠成精的妖怪还不如。

而灵栖，在近距离和她相处一室后，大家就莫名地觉得气血沸腾，丹气涌动，正是当初在白树汁婚礼上欲求而不得的那种有什么发自内心的活力萌动之感......

没错，这帮老丹劲全都被灵栖的魅力所折服啦！

在成就壮丹，纳入绛宫阶段，灵栖的魅力仿佛春风化雨，不必刻意催动，也不必摆出什么暧昧诱人的姿势，眼神就有股润物细无声的亲和特质，令人想要亲近，却又在距离近到一定程度内变成崇拜，不敢再过于接近，唯恐亵渎了心目中的偶像，一举一动一笑一颦都有神秘的奥妙，叫人言听计从。

所以了，在一片欢声笑语的歌舞升平中，室磷星的意志之主，纪红锈打了个冷颤。

阿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