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母,可见他是背着皇祖母效忠两个主子!好狗不从二主,这人岂不是连狗都不如?如若不然,便是皇祖母随意找了个人,以此为由头儿来诓骗孙儿!所以这番说辞,无论如何都是不可信的!”
太后轻轻扶额,有些疲累的样子,声音却是带着些许笑意。听起来,好像是觉得靖王的话很好笑:“老四啊,如果当初哀家不能确切的知道容卿的确没有谋反之意,岂能向皇上求情放了他?当年你大哥找上了王援之,王援之不过做一个顺水人情儿给他罢了。岂是真的擅自听了他的话?只是容卿命好,有一个好女儿,不惜用自己的一生来救他,他这才能得以活命。成了亲家,总比枉夺其命要好一些,你说是不是?”
靖王静静听着,但觉一阵脊背发凉。他知道,皇祖母没在和他开玩笑。
“老四,日后你随着你三哥一道治理天下,要学的事情还多着呢。什么事情不能只看表面,也不能只想着前因和后果。要知道,前因之中还有前因,后果之中还有后果。你现在该想的,就是你和初夏这事儿,可能给你带来的后果、给她带来的后果。你回去好好儿想想,想好了,再来回哀家。”
太后疲累地揉了揉额头,轻轻一抬手,示意靖王退下。
靖王却是跪在原地不动……
太后却也不催促,只是从薄嬷嬷手里接了一杯温茶,缓缓饮着。
靖王跪了半晌,道:“若孙儿不娶初夏,只是让她做一个不惹人注意的侍妾呢?谁会注意一个小小侍妾?孙儿不太宠着她便罢了,这事儿,并无皇祖母说得……那么严重吧?”
“老四……”太后不悦地将茶盏放回到薄嬷嬷手中,对靖王道,“哀家不和你客套,咱们把话敞开了说。哀家这不是在为你着想,而是在命令你。就算没有人去查,哀家也有法子找出这个人来。既然哀家和你和缓着说,你不明白,那么哀家便和你明说。你和老三,是哀家最器重的两个孙儿,哀家不可能让你沉溺于一个罪臣之女的美色之中,耽误一生。”
“你是做大事的人,理应娶对自己有利的女子为妻……且不说你三哥现在如何,单只说他当时选择容菀汐之时,他的打算就是对的。可你既然学不到你三哥的好,自己没这个想法儿,哀家便只能逼你一逼。哀家老啦……还能活多久呢?便是暂且做了这个恶人,只要能换得你一生安稳,也是值得。”
“如今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太后的声音十足威严,让人光是听着,就觉得有一种泰山压于顶之感,“一条路,你继续和这贱婢不清不楚的牵扯,害死她、也牵累容卿;另一条,便是和这贱婢彻底断了,三个月之后,娶陈家小姐过门儿。没什么侥幸可谈,只要你和这贱婢还有牵扯,哀家就会让她死。”
一听到皇祖母这样威严的命令,靖王便没有反驳的勇气,自小儿便是如此。可这一次却是不同,即便如此,他还是想要争一争、辩一辩。可是皇祖母并不给他这个机会,只是一抬手,对薄嬷嬷道:“唤云,送四殿下出去。”
“是”,薄嬷嬷应了一声儿,客客气气地说了句,“殿下,请吧。”
看起来客套,却明摆着是逐客呢。
靖王便也不好多留,只能起身向太后施礼告退。声音闷闷的,明显很是不悦。可是在皇家里,他的态度,从来都是无足轻重的。没有人会考虑他是愿意还是不愿意,他们只会告诉他,你该怎样做、你必须怎样做……
靖王缓缓出了门儿,走在慈宁宫的院子里,只觉得自己的脚步都是漂浮着的。脑海里,全是皇祖母的话。皇祖母说的初夏的身世、皇祖母说的牵扯、皇祖母那最后的警告……
皇祖母向来都是一个说到做到之人,她说会杀了初夏,那就一定会。毕竟自己并不具备三哥那样胆敢和皇祖母抗衡的实力,初夏也不具备光明正大的、不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