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哪能听不出薄馨兰是在卖弄是非?但是因为对这件事儿的确感兴趣,便不冷不热地问道:“什么事儿?”
薄馨兰仍旧像是在说一件好事儿似的,乐呵道:“就是我们王府被乱兵围困那日,不知怎的,娘娘的院子里进了野猫,许是初夏姑娘出去驱赶了,那手上的蓝冰玉手串儿,竟然被野猫叼了去。姑娘向来很讨娘娘的喜欢,娘娘听说她这么重要的东西丢了,哪里能坐视不理?便派了阖府的侍卫们一起搜……”
“再三说了,务必要将那手串找回来。说那手串儿可是极珍贵,通身都是蓝冰玉做的,一看便知。满府的侍卫们一起找那只野猫,最终总算把那野猫给抓着了。也该着姑娘和殿下有缘,那手串儿竟然还在野猫嘴里叼着呢!当时弄了好大的动静,满府的人都醒了。以至于这儿已经被我们府里传为佳话了,说娘娘和姑娘和主仆情深,日后又是一对感情深厚的妯娌,姑娘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太后边和兴儿的小手玩儿着,边不动声色地听着薄馨兰的话。听得她说完了,方笑道:“奴婢毕竟是奴婢,并不是每个做奴婢的,都有你这样的好运气。你有一个好姑奶奶,那小蹄子可没有。”
薄馨兰忙收敛了拘谨的神色,正身道:“是,太后说的是。是妾身糊涂了,不该随着府里的人一起乱起哄的。”
太后笑笑,却是并未责怪薄馨兰,而是笑道:“见着什么好玩儿的事,你有心思和哀家说,这很好,哀家也能听一个乐呵不是?若是不着调的,哀家提点你几句,你日后也就不和她们一起搀和了。其实哀家并不喜欢说话藏着掖着的,咱们都是一家人,坐在一起自在说话,想到什么说什么,多好呢,哪有那么多规矩?”
“是……”薄馨兰恭顺地应道,“太后提点得极是。其实妾身平日在府里都不怎么出门儿,整日就围着兴儿转,听着看着什么好玩的事儿,也每个说话的人。许是因为有姑母在吧,妾身一到了太后这儿,就觉得亲切。所以一高兴,难免多说一些……幸而太后不怪罪。”
太后笑着点点头,道:“这是对的,只管自在些便好……你婆婆提了你的位份,可见对你很满意,往后到了她宫里,也是有什么说什么,便如同在哀家这里一样。”
太后忽的叹了一声儿,道:“哀家老啦……陪不了你们多久了。你们的路却还长,日后未央宫里的花开花落,还是要你们一年年、一茬儿茬儿地看着。”
薄馨兰忙紧张道:“太后何出此言?太后千岁……”
语气虽说不是夸张的大惊小怪,而只是平稳中略有些紧张,但听起来,却满是惶急和担忧。好像若有一天太后去了,便是天塌下来的大事儿似的。
太后笑笑,不再多言。
以薄馨兰这谨慎稳重的性子,即便是过来挑拨是非,却也不敢做无风起浪之事所以她的话,只是别想成她说得那么严重,倒还是听得的。若是以后她常过来说,还是能从她的嘴里,多了解一些老三后宫里的情况。只是待到老三登基,她便要真的享几年清福,可断不能再管这些事儿了。还是让薄馨兰和瑶敏多走动走动为好。
至于薄馨兰说的初夏的事……至少有八成是真的。
薄馨兰过来说这一番,就是为了提醒她,初夏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儿。如此听着这小姑娘可当真不是什么本分的人。且老四对她,未免也太上心了些。蓝冰玉的手串儿,那是何等的珍贵?蓝冰玉的东西,宫里也就只有她赏给容菀汐的那面扇罢了。
日后老四可是老三的左膀右臂,若是真的把这丫头弄回府里去,岂不是要整日沉溺于美色之中,当真不成大器了?
又闲聊了一会儿,薄馨兰瞧着时候差不多了,便带着兴儿请了告辞。
薄馨兰退下之后,太后立刻吩咐靳嬷嬷,道:“派人去查查这位初夏姑娘的底细。一个小奴婢而已,怎的如此厉害……”
可别再是什么有心之人故意安排在这儿,故意勾引老四的。如若不然,老四虽说风流不及他三哥,但却也是阅女无数,岂能如此陷在这女人的身上?
打下江山不易,守住江山更是不易。她拼尽了一生换来的陈氏和沈氏的安稳,可不能都毁在了这小丫头身上。
……
新太子府里,初夏睡得深沉。而此时,她房间里,已经坐着一个人了。
这人只是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看着她的睡颜,等着她,并不将她吵醒。恰如此时容菀汐房里的宸王一样。
只是折腾了一宿,容菀汐反而无法深眠。完全没有声响之时,却也是自己一个激灵地惊醒了。看到宸王正趴在桌子上看着她,容菀汐迷迷糊糊地问道:“你怎么这么闲?不用处理庸王的丧事吗?”
“我在等老四……”宸王倒了杯茶到容菀汐床前,递给她,道,“老四说等不及了,一定要快些问初夏的答复。大哥的丧事,还是我们两个一起操办为好。也算都为大哥尽了心。”
容菀汐接了茶,缓缓饮了一口,道:“我这记性也是太差,回来这一路上,竟然忘了问初夏到底是怎么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