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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霖川叔叔,你没发烧吧?”
暖冬佯装伸手碰触他的脑门,借此表明她被他问糊涂了,不料她要收回来时手被他一把抓住,紧紧地扣住。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对上他的视线,他墨色的双眸里跳跃着一簇火焰,似要把她燃烧。她从未看过他这副模样,一直以来他都是绅士深沉的,很少有情绪波动厉害的时候,他对她也算是照顾有加,但从未过分逾越。然而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能渐渐感觉到他的态度变化,一时热情一时冷漠,尽管浮动微小,却还是被她感知到。
他们所站的位置刚好在船尾,室内的其余人看不到,但是随时会有人走出来,他们这样子‘执手相看’的样子很容易让人误会,她可不想与他闹出绯闻,魏长生也不愿意她与爵霖川过于亲密接触。
她试着挣脱了几下却挣不开,急得脑门冒汗,最后心头火起,怒目而视他,“霖川叔叔,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还不行吗?”
“你在心虚害怕,告诉我,你心虚害怕什么?”
爵霖川不顾她的怒视,甚至加大了力量,还一把拽着她离开船舷,带到一处隐蔽的角落里,他把她推入夹角,两手撑在船壁上,再次把她禁锢在怀里。
暖冬被又拽又扯,又被塞到视线昏暗的角落里,晚上喝了酒,头晕目眩得厉害。她不敢摇头,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半晌才恢复清明。
这处夹角果然是天然的拷问‘密室’,爵霖川身形高大,完全遮住了她的身形,今天他又穿了银灰色衬衫,往角落里一藏,估计没人会注意到。
曾经她期待很久的壁咚,临死前都未曾有过,没想到在这一刻实现,说起来真是讽刺,内心的嫉妒犹如燎原之火,一发不可收拾。
她收回双手,抬头仰视他,双臂抱在胸前,据理力争,“霖川叔叔,我搞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认为我会认识夏……你的妻子,你从哪里得出来的结论?还有我为什么要心虚害怕?你又不是鬼,我怕什么?”
她就是死不承认,他能奈她如何,何况她出来的时间一长,魏长生肯定会来找她,届时爵霖川就没戏唱了。
有了底气,暖冬越发不怕气势破人的爵霖川,与他眼神对抗。她一鼓作气与他战斗,他倒好,直接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俯身近距离凝视她,缓缓低语,“丫头,你在撒谎。”
俩人已然贴得非常近,近到能够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淡淡的男人香。他的呼吸喷洒在她鼻间,她下巴被控制住,不能偏头,只能呼吸他的呼吸,与他气息暧昧地纠缠。
暖冬心跳得厉害,双腿瞬间软掉,身体往下滑,下一秒下巴上的手移走,腰身却被他掐住,他稳稳地扶起了她,搁在腰上的手再也没移走。
“你若不心虚,你若不害怕,你若没撒谎,你的下意识行为,为什么会是这样?”他搁在她腰间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腰部。
擦,他还会微表情和行为动机分析?这是被温少卿影响?
她控制住呼吸,努力忽略腰间的大手,眼也不眨地盯着他,“我没有撒谎,我说的都是事实,我被一个大我十一岁的男人壁…。呃,挟持,而且我还称呼这个男人为叔叔,我又不是神,我为什么不害怕?”
暖冬说完自己都觉得脸烧,可是如果不直接点明,爵霖川就不知道她的厉害,他妈的,她可不愿意和他上演暧昧的戏码!
光线昏暗,他们又隐藏在夹角,所有的光源都被遮住,唯独他的眼睛亮如星辰,像是能穿透人心。
忽然,爵霖川几不可查一笑,很轻的笑,暖冬眉头一皱,直觉他笑得不怀好意,果然,下一刻,他开始与她算账。
“好,丫头,我不与你绕弯子,你直接告诉我你那天在珍品室偷听我和夏瑾瑜的谈话,你为什么会哭?你在为谁哭?为我?为夏瑾瑜?还是为草草?”
暖冬扁了扁嘴,他竟然还惦记这件事,她不知道魏长生怎么替她解释的,因此这会不敢乱说,瞬间之中她做好决定,装糊涂。
她尴尬地低头,避开他熠熠生辉的眸光,“我……原因大哥和你说了,你还追问我做什么?”
下巴再次被他捏住,被迫抬起头与他对视,这一次,他更加凑近她,近到俩人的唇只有一线之隔。
暖冬下意识吞了吞口水,一动也不敢动,只一个劲地睁大双眼,表明她受到的惊吓。尼玛,不带你这样使用美男计的!
“我不相信原因如此简单,你对夏瑾瑜一见钟情?笑话,长春、少卿、皓子长相不比夏瑾瑜差,当初你躲避他们躲成什么样,古镇那次我可记得清清楚楚,你再不说实话,信不信我会对你用刑?”
爵霖川紧绷着下颚,神色冷了下去,几乎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嘴里的话,每一个字都重如千斤,重重敲打在暖冬心头。
暖冬眼里聚起薄雾,妄图装可怜博得他的同情,奈何他心如玄铁,丝毫不松动,甚至还过分的捂住她的眼睛,在她耳边低语,“丫头,别总拿这招对付我,不是每一次都有用,你这次不回答,总有下一次的时候,你大哥总不会时时刻刻护着你,你别忘了,我在全州大学的人脉关系。”
暖冬硬着头皮不吭声,她就是不回答,他还真的会对她用刑?捂住她眼睛有什么用?她有嘴巴啊!
“你从一开始就不待见我,你对皓子他们还能温柔以待,对我却总是阳奉阴违,你对霖琳和秦芳菲莫名的敌意,你扔掉那只泥塑,你用茶杯砸向那件笑脸雕塑,你两次在我房间里的书柜寻找什么……如果这些还不够,我还有更多的蛛丝马迹,我们可以一件件拿出来说,比如你莫名其妙出现在虹湾——”
暖冬猛地抱住爵霖川,没办法了,爵霖川每说一句,就代表她露出的马脚越来越多,为了保险起见,她只能剑走偏锋,但愿他会相信她的这番说辞。
“霖川叔叔,呜呜,我哭是因为我在意的是你,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那天晚上我就知道你有妻子,好多人在偷偷议论你……后来的接触中,我怕……长生哥不让我与你……那天我不是有意偷听,我走到楼梯间时恰巧听到了打碎的杯子声……所以我听到你们的谈话才会……”
暖冬起初只是假意表白,假意哭泣,谁知道到后来久违的怀抱让她心底的悲伤彻底发酵出来,第一滴眼泪掉落时,后来越来越止不住,她不敢哭出声,只好拼命压抑住悲伤,整张脸都埋在他的胸口处。
该死,真是该死,她竟然还贪恋他的怀抱,她竟然如此软弱无能,她竟然说哭就哭,不,不,她不应该这样,她不能再次沉沦进去,他怀疑也只是怀疑,并没有真凭实据证明她就是草草,或者她认识草草,她闭口不承认,他就永远拿她没辙。
暖冬推开他想要跑,奈何下一秒熟悉的香味袭来,视线再次被遮住,她被推靠在船壁上,他在帮她擦眼泪。
她沉默不语,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开口说什么之际,他低声开口,“抱歉,惹你哭了是我不对,我收回说过的所有话,你这样跑回去,长生他们会出来揍我,我身体不好,打不过他们,丫头,你体谅一下行不行。”
呃,还有比他更无耻的人吗?!
暖冬一把抓住他的手帕,挥开他的手,自己背对他擦脸,“你先走,我要静静。”
身后的男人没动,暖冬吃不准他的心思,又提高音量催了一遍,还跺了跺脚,“你走,你走啊,我不想看到你,你就当我刚才的话没说过,哼哼,反正我还年轻,大学里追我的人多了去了,嗯,夏老师也不错——”
“夏瑾瑜不行。”
暖冬耳朵一竖,顿时来了点子,扭头瞪他,“为什么不行?起码他比你长情,还比你年轻,你不肯告诉他草草的墓园在哪,他还苦苦追寻,我还真没见过如此执着的男人,那天在书城和他说话,他完全不搭理,你看,你都没有他好,你还让秦芳菲搭你的飞机、坐你的车!”
暖冬说的都是真话,只不过有了她先前的那番铺垫,她可以把真话说得如此坦然,信与不信就看他的意思了。
俩人现在的位置离开了夹角,暖冬一张哭过的俏脸暴露在灯光下,眼睛水灵灵的,再配上她怒气腾腾的表情,整个人就像夜空中的精灵,闪闪发光,诱人扑上去一探究竟。
爵霖川收回打量的视线,他仔细回味她说过的话,按照她解释的这番说辞推断,那天从影视城飞回全州,她在飞机上的表现确实说得通,不过他心里始终持有怀疑。
这丫头古灵精怪得厉害,滑溜得像条鱼。她说她喜欢他,嗬,他可从没有在她眼里看到过喜欢两个字,她一直以来表现出的都是厌恶、不待见、麻烦、阳奉阴违。他宁愿相信她是认识草草这个假设。
与人斗,其乐无穷。
既然她这样解释,他就接下她的招,“夏瑾瑜就是不行,他喜欢草草,三年来一直未能忘怀,我们三人之间的事说来话长,也不便说给你听,我们接触有一段时间,丫头,我告诉你,有些事不能光看表面,你还小,你不懂,我先回去,你去洗把脸。”
爵霖川说完就走,夏瑾瑜在他背后砸他招牌,他也会。
有些事不能光看表面?我还小?我不懂?
我晕,说得你好像——等等,他刚才说什么来着了?瑾瑜喜欢她?
没错,瑾瑜确实喜欢她啊,她也喜欢瑾瑜,要不然他们俩为什么能够从陌生人一路相伴成长到大?不对,不对,她不能自欺欺人,爵霖川的意思很明确,瑾瑜对她的喜欢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天!
暖冬醍醐灌顶,像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回忆飘过时间的海洋,记起瑾瑜从小到大照顾她的点点滴滴,那时她只把他当成兄长、朋友,却从未往男女之情方面上想,当年夏姨还特地给她‘夏’这个姓,因此福利院的小朋友才没有排挤她,大家都把她当成了瑾瑜的妹妹。
瑾瑜竟然喜欢她,所以三年来他执着地不肯放弃,他想带她回虹湾?
暖冬无法消化突如其来的重磅消息,她浑浑噩噩地找到洗手间,在里面待了好久,直到孙莹不放心地找过来,她才走到门口开门。
孙莹一进来就吓了一跳,“你怎么了?怎么满脸都是水?为什么出来了这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