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步莲华痛得想要坐起来,血珠儿挂在腮边,眼中涌动着泪花。
天啊,郁骥疯了!
他的毒,是疯子一样的毒!
她大骇,终于反应过来,那些女人不是被他金屋藏娇,而是……
死了!
她开始慌乱地挣扎,然而越是挣扎,他的双臂就拥得越紧,重重的身子压住她的腰部以下。
她一个不小心,被郁骥抓|住两条雪臂,整个人用力一带,两个人堪堪,从床|上滚落在地。
郁骥已然是完全没有痛感了,也丝毫感受不到地上的寒意。
猝不及防,身子狠狠地跌在冰凉的地上,那地气,便顺着背脊,沿着尾椎骨,攀爬上来。
“郁骥!你疯了!放开我……”
步莲华低喊着,试图唤回他的理智。
却是徒劳。
她又怕,又担心,汹涌的泪水止不住,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
终于,他的手,覆上了她依旧温热的心房。
凝滞的眼珠儿,终于回神般地一转,泛蓝的颜色,深如海底,郁骥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来。
身下的步莲华,松了一口气,以为他终于认出自己。
他年轻时,一定是个美男子,不知迷倒过多少闺中少女,她暗自神伤。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他噙着那抹古怪的笑意,慢慢俯下|身,将身下那具温热的躯体压住。
力道吓人,好像要把她揉碎,渗入自己的骨肉之中。
听雨楼里,安静得,似乎一切生物,都已经死去。
只有那案上的更漏,仿佛不知疲惫的,一滴,一滴,一滴……
郁骥素不喜熏香,然而每逢十五,必会要求下人,置上山庄里百年的铜香炉,单捡一小截上好的龙涎香。
他喜欢在满室的氤氲沉香中,用年轻的血,来温暖自己生寒的身体。
眼前早已遍布那丝丝缕缕的妖光,他再也忍不住,一双大手,卡住她细长柔嫩的颈子!
“咳咳……”
她被那股可怕的力量钳住呼吸,顿时,全身的力量都被抽走,眼前的世界骤然扭曲。
视线朦胧中,只看见他扭曲的脸,低沉的粗喘,裹挟着嗜血的兴奋,时远时近地响在她耳边。
“呜……咳咳……”
她无力地抬起手,试图用自己的手,掰开他的大手。
那一双像是铁铸的手,死命地勒着她的脖子,不断收紧,收紧。
窒息般的晕眩,使她昏沉,眼白不断上翻。
原来濒死的感觉,就是有些飘飘欲仙,整个人像是要飞起来,轻飘飘的。
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体还在,可意识好像已经不受控制,风一吹,就要散掉一样。
郁骥圆睁着双眼,粗重地喘着,每一次收紧手上的力气,都使他得到一种快意。
一种毁灭一切,也能重塑一切,更能把握一切。
他曾经弱小,曾经寄人篱下,曾经看人眼色,可是,那都只是曾经。
曾经是多久?
好多年前了……久的,他都以为自己会忘掉……
“唔……咳咳!”
一声近在咫尺的闷声尖叫,将陷在回忆中的郁骥唤回来。
原来,他刚才,竟然不自觉地松开了少许,步莲华便趁着他的略一分神,挣开了一些钳制。
却不料,郁骥极快地捏住了她的喉咙,像是捏一只小鸡一样,捏着她。
眼前的女子,却不是那一个。
同样都是娇|媚的脸儿,明亮的大眼,视线往下,同样有一颗痣,长在几乎完全一样的地方。
却不是那一个。
郁骥心头,蓦地,再没有一丝怜惜和迟疑。
步莲华黑亮的瞳仁,已经开始显出一抹绝望的深红色。
那是无法呼吸后,浑身的血液直冲入脑,在眼中呈现出的血气。
他额上凝结的一粒冰渣,动作之间,滴落在她的腮边。
她能感觉到,它慢慢融化成一滴水,然后顺着腮,流下来。
她决定,坐以待毙。
若就这样死去,也好。
若与你,执着一场梦,也好。
郁骥疼得皱起眉,身上的穴|道似乎都在逆转,每一个位置,都被寒气所占据。
那冷,变作一把把食肉的小刀,割着他的肉,一寸一分。
一股浊气涌上心头,郁骥猛地大力推开她,同时也松开了她的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