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件让你查的事情,目前查得如何了?出尘谷内,也不算很多人,就算是逐一排查,想必也该有眉目了。”
上官岚用一只手撑着头,侧着身子,朝上官卿微微一笑,含笑的眼底有一抹洞察的精|光闪过。
果然,他的脸上立即呈现出一丝慌乱,握着空杯的手指暗暗收紧,骨节泛白。
上官岚瞄了一眼,立即收回了视线,沉默地喝着酒。
基本上,她已经知道是谁了。
能够随意出入谷主的书房,又能遣开下人,偷偷将毒药放进案几的香炉中的人,在这谷中,原本也不多。
“你、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上官卿声音颤抖地问道,猛地把手里的酒杯按到桌上,双眼猩红。
“我什么都不知道,只等着三少爷来告诉我。”
上官岚把|玩着手里的酒杯,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浅笑出声。
“不过,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一些别的事情,当做等价交换。”
说罢,她径直起身,走到上官卿的面前。
“四十年前,有一对兄弟,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两人相差不多,自幼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一起学医,都想要做一代名医,扬名杏林。只不过,没多久以后,他们的父亲病故,家中的百年基业急需要有人来继承。弟|弟知道长幼有序,家主之位是万万轮不到自己,可他又不甘心,论手腕论能力自己都不输,为何只因为晚出了娘肚子两年,就要一辈子位居人后?”
说到这里,上官岚故意停下来,微微俯下|身,凑近上官卿的脸,小声问道:“你说,如果你是他,你该会怎么办呢?”
上官卿的一张俊脸此刻已经变形,他的两只手握成拳头,全身不停地颤抖,像是在勉强压抑着某种可怕而强烈的情绪。
“算了,我还是直接告诉你吧。于是,一直和哥哥同吃同住的弟|弟选择了先下手为强。他翻遍医书,亲手配制了一味毒药,给哥哥下了毒。果然,三天后,哥哥睡醒之后,发现双|腿不能挪动,紧接着,他的手也不能动了,整个人像是被冰冻住了一样。最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哥哥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地方,就是眼珠儿了。”
上官岚口中啧啧,末了,她继续感叹道:“哎,真是心狠啊,一奶同胞也能下得去手。不过,这也没什么,毕竟,一时的心狠手辣,却换来了四十年的富贵名利。没多久,弟|弟娶了妻生了子,家主之位坐得更加稳牢,所有人都夸他年少有为,至于那个和妓|女私奔的哥哥,则成了大家唾骂责备的对象。”
“啪!”
一声脆响传来,原来,上官卿因为控制不住,径自站起身来摔了酒杯。
“你胡说!全都是一派胡言!你是故意编排了这个故事,你这个可恶的……”
他跳起来指着上官岚,狂怒地低吼着。
显然,上官卿对于她刚才所说的话,并不相信,甚至迁怒于她。
上官岚不以为意,起身走到他的面前,伸出芊芊玉|指,一把抓|住上官卿的前襟,将他提了起来,他的双脚甚至不受控制地离开了地面。
“我胡说?我编排?你怎么不亲自去查看一下上官家的地牢?那里一直关着一个人不人鬼不鬼不成|人形的囚犯,就是你的亲生伯父!你父亲担心他逃出去能够有机会求医问药,所以多年来一直囚禁着他,以防万一!”
她猛地一松手,上官卿双|腿发软,立刻栽倒在地。
他浑身都在哆嗦着,像是不愿意相信她的话。
上官岚微眯着眼睛看着他,脸罩寒霜,追上前去,抬起一只脚,抵着上官卿的喉咙。
“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对最亲的人下手,这就是上官家的传统!背叛至亲,只不过是一时的心狠手辣,却能换来四十余年的荣华富贵,这笔账怎么算都不吃亏。你要不要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她等着上官卿的回答,足尖时刻都能踹断他的喉结。
当日是谁下的毒,此刻,上官岚已经心中有数。
她不过是在等着上官卿来告诉自己,只要他能够说出是谁做的,那么,就说明他知道以后该怎么做。而她也能够对他放心,尝试着让这位上官家的少爷开始为己所用。
“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上官卿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女人的鞋尖,依旧嘴硬,结结巴巴地开口。
上官岚的眼神里充满了悲悯和鄙夷,收回脚,她站在原地,双手倒背着,转过身,看向远处。
“她并不疼爱你,最喜欢的还是上官诚。此去九道山庄,令尊凶多吉少,若稍有差池,这出尘谷就要变天。到时候,今日还同你亲如手足的兄长,就成了家族首领,动辄便要叩首问安。你考虑一下吧,到底想不想要过这种日子。”
她知道,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要什么,一点就透,无需逼|迫。
果然,就看上官卿的手握紧了又放松,嘴唇嚅动,片刻后,他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