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雾凄迷,这雾到底是从哪來的,也不过才初秋,怎么也是这般寒冷。
乌静静悄悄的打了个寒战,只觉得地上凉意渗人,“人”字号房在客栈最底层,接近地气,寒意更重。
“当当当,三更至,亡魂出,小心火烛,”
更声响,夜已三更。
阎王要人三更死,三更总是多事之时。
今夜的三更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会有人死吗。
谁会死,阳春吗。
忽然,眼前一道人影晃过,乌静静轻叱道:“什么人,”
沒有人,人影一晃而过,身手之快,快若急箭,夜色漆黑,乌静静竟沒看清楚。
她心里泛起一丝寒意,开始怀念那屋里灯光的明亮,被窝的温暖。
“先回去再说吧,”她已经决定先回去,只要盖上那层被子,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她踮着脚回到房门口,那房门是用白玉兰树做的,看上去洁白无瑕。
不知何时,门竟关起來了。
“或许是风吹的……”乌静静安慰自己道:“更可能是我自己随手关上的,”
她一推,门纹丝不动。
然后她的心沉到了谷底。
“阳春,”乌静静大吼一声,后退一步,猛地将自己整个身子撞向那扇洁白的房门。
“扑……”门应声而开。
乌静静反倒因为用力过大,跌落在地,摔破了手掌。
这白玉兰门只不过关上后有点紧,她是自己吓自己了。
乌静静拍拍自己手上的泥土,一抬首,却发现房里居然多了一个人。
一个十尺高大的巨人,精赤着上身,那一块块的肌肉在灯火下油光发亮,竟如洪荒來的猛兽般站在乌静静的面前。
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放在她的面前。
“开个玩笑,哈哈,”
“是你,大个子,”乌静静拉着他的手一把跳了起來,又马上抽出自己的小手,满脸狐疑的望着豪命道:“刚才是你敲的门,”
豪命裂开嘴笑笑,无疑是默认了。
“咚,”一声闷响,乌静静已经一记老拳狠狠的揍在了豪命结实的胸膛上。
“啊……痛死了,”豪命的肌肉更甚于磐石般坚硬,乌静静这样的小粉拳打上去无疑是给他挠痒痒,反倒是她自己被反震之力弄疼了小手。
“哼,大个子,大石头,”乌静静撅起嘴抱着自己的拳头呵气,一边恶狠狠道:“半夜三更的,跑到女儿家的房间里干什么呀,”
“你也知道自己是女儿家啊,一见面就打人的女儿家实在不多,”豪命哈哈一笑,他的声音虽然已经努力的克制了,可还是响亮如铜锣敲打。
乌静静盘坐在床上,取过被子盖在自己下半身,道:“本姑娘可沒说过自己是什么大家闺秀,”
豪命道:“哈哈,好,豪命戎马一生见过不少女中豪杰,乌姑娘你也可算是一个,”
乌静静昂起头,道:“是就是,还说什么可算是……”
豪命习惯性的摸了一把自己胸口的肌肉,道:“是,是,是,”
乌静静面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她还在记恨刚才被几乎吓到了仇。
“说吧,有什么事吗,”
“某家自十三岁参军,从來只知杀敌报国,如今下了战场,反倒是睡不着觉,”豪命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道:“方才看见乌姑娘的房里还亮着灯,就冒昧过來了,”
乌静静板起了脸,道:“你可知道自己的确來得太冒昧了,”
豪命已经有些不知所措了,他有些焦急的搓着自己的双掌,想要转身就走,他本是征战沙场的悍将,一生只懂杀敌,哪里知道这小姑娘家的心思。
她若是对他不耐烦,又怎么会毫不避讳的自己爬到床上去坐着,又和他说这么多话。
“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某家,这……”豪命已经很后悔自己进來了。
乌静静知道自己现在才是完全胜利了,所以她也不准备为难这条简单可爱的大汉了,她娇笑道:“这样的夜,你居然不带一坛好酒就过來敲门了,实在是冒昧,”
“啊,,”豪命大喜,他变戏法一般的从背后掏出一个小酒坛,尴尬道:“某家带來了,只是……”
他居然真的带了一坛酒在半夜來找姑娘聊天,这样的莽汉实是完全不懂人情世故,可是看他现在的神情举止,竟似乎对这个乌静静已经有了奇异的感情。
这究竟是一件喜事,还是一件悲剧。
现在讲这一切都为时过早了。
现在一切都不过才开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