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双眼视线平静无波的落在了简晗身上,这一刻,仿佛他只是一个路人,一个历史的旁观者,客观的陈述起了画家维米尔的生平:
“这位出色的荷兰画家,在他死后两个世纪,足足两百多年后,才逐渐被世人所挖掘,在去掉了一些赝品后,他被证明流传于世的作品,一共有三十五幅作品,那位以戴珍珠耳环的少女为灵感,写出小说的美国女作家,生平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观赏到所有维米尔的画作。”
房间里一片安静,大小姐们的视线,都落在了餐桌旁那个还戴着乱糟糟的假发的年轻男人身上,初见时,他有些过于热情的笑容,让这些见多了类似笑容的大小姐们,下意识的和他划清了距离,尤其在得知,他就是那个讨厌的剧本的作者时,恶感犹甚。
然而,此时此刻,当他坐在餐桌旁娓娓道来,当窗外的阳光,为他披上一层金色的光辉,这个年轻的男人,看上去竟然还很英俊呢。
“但是,”罗伊话锋一转:“隔了两百年才举世闻名,并不代表他和梵高一样,生前默默无名,在这位画家还活着的时候,他就已经享有盛名了。”
“但是在那个时代,画家们并不是受人敬仰的艺术家,他们只是一些类似铁匠,木匠的手工艺者,要有贵族们预定,他们才会有生意可做,画的,也都是贵族们指定的人物画。”
“这些画作,注定不可能有过于高昂的酬劳,而他和妻子生养了足足十一个孩子,这把他的生活,拖入了贫困之中,甚至他不得不用自己的画作,去抵消面包店的债务。”
随着罗伊的诉说,众人面前,仿佛都出现了一幕画卷,一个才华横溢的画家,努力却艰辛的用画笔来养家糊口的画面,在他身边,是十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真正把他拖垮的,是法兰西的入侵,为了保卫家乡,他参战了,结局并不美好,过度劳累的画家终于倒下了,在他四十三岁的时候。”
罗伊的视线终于从简晗身上挪开,望向了窗外,却没有焦点,仿佛穿越了数百年的时光,穿过了英吉利海峡,落在了海峡另外一边,那狭小的土地上。
半晌,罗伊重新看向了简晗,这一次,他发出的,同样是灵魂的拷问:“一个为了祖国会挺身而出的战士,一个宁愿廉价卖掉自己的画作,也不愿意孩子们挨饿的父亲,他的人格,难道不高尚吗?”
他的质问没有停止,“历史上多少个风流成性的画家,抛弃了一个又一个情人,做为一个声名远播的画家,他完全可以抛弃他的妻子,他的孩子,过上另外一种糜烂的浪子生活。”
“是的,他的妻子为他生了十一个孩子,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又何尝不是他们夫妻恩爱的表现呢?!”
简晗沉默了,她突然发现,这一次,她做的准备工作,远远不够,是的,她熟读了剧本,她看了罗伊推荐的电影,甚至也欣赏了一番画作,可历史上,那个真实的画家本人,却似乎被她彻底的抛在了脑后,她完全没有想到,要去查阅一下资料,看一看,画家维米尔,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罗伊深深的看着简晗,仿佛看出她心中所想,单刀直入的问道:“你是不是看了那部电影?那部和油画同名的电影?是不是受了这部电影的影响,先入为先的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简晗一愣,回忆起来,她第一次看剧本的时候,还是很心平气和的,对于女主人各处的情绪变化,也揣摩了一番。不然也不会在西里尔发现问题后,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自己的表演失误。
然后,看完电影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