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代诚川早就走出日本了，他们的机器人产品，几代产品加起来累积发售量已经超过一百二十万台。本来，大家真的只是将百代诚川的产品当作是有趣的玩物，尤其是在研究中心那帮人手里，不少宅男研究员们家里倒是都有百代诚川的产品，一点都不急着找媳妇。但这一次在南美发现有人居然能够对百代诚川的机器人产品进行战斗化改装，对大家震动不小。要知道，这玩意全世界范围太多了，如果仅仅通过刷新软件系统就能够使其掌握战斗技能，那就意味着有人可以在全世界范围利用诚川百代的产品进行大量恐怖活动。由于这种机器人的外形和真人已经没有什么区别，而且有不少数量类似于各个明星外形的产品，那就意味着超级恶劣的社会影响。这可不是他们的产品以前造成的那些社会影响……以前，不过是破坏了些家庭，助长了某些御宅族的恋物癖而已，纵然对人类的家庭生活造成了写影响，在大家看来，不过是个笑话。但如果被人大批量武器化，120万百代诚川的产品里，哪怕只有十分之一能够武器化，也足够产生超级恶劣的影响。和其他那些产品在销售和使用中始终受到严格监控不同，百代诚川的机器人产品受到的监控实在是太薄弱了。

“大家不要笑了，”吕振羽淡淡地说，会议室里大家纷纷清清嗓子，安静了下来，等着吕振羽的吩咐。“我们的研究中心对这些机器人都进行过深刻的研究，将百代诚川的产品单独列出来详细说明，一方面是这系列的产品的战斗化改装出乎我们的意料，另外，也是因为这种被大批量武器化的可能，的确存在。我个人已经尝试过了，远程批量改写这些玩意的程序已经做到了。研究中心的进度比我略微落后，但也就差一层防御而已。我能做到的，相信全世界肯定有其他人能做到，肯定会有其他团队能够做到。”

大家有些不以为然，吕振羽能做到的，其他人还真不见得能做到。不过，其他团队说不定能做到，这一点大家还是认可的。比如，那个最近出现在数字图腾内部不少歌备忘录里的理查德?戴克，很难说是不是就有一个强力的技术团队，能够支持他在智能领域有所建树。

吕璇接着说了下去：“研究中心已经通过在日本控制的一家公司和百代诚川接触了，，希望能够帮着他们解决这个漏洞，或者至少拿到一部分可供参考的资料。这方面自然不求盈利了，这是和我们公司的大志方针息息相关的衍生问题。同时，这次会议之后，我会继续以叶山玄这个身份，回到日本，向自卫队提交我们在南美的作战报告的……修改版，同时提醒自卫队方面注意到这种可能。不出事则已，一旦出事，恐怕大规模的机器人骚乱，只有军队能够弹压住了。同时，我还希望能够有一个技术团队，随时注意这方面的动向，注意到包括百代诚川的产品在内的各种机器人的固件刷新、改造类的信息。”

“那么，我们自己的产品呢？”任盈盈举手问道：“这种风险不存在么？”

“我们从来没给雪族设定过防火墙。雪族根本的自我保护，来自于道德行为引擎，类似于汉密尔顿的常识库体系，但高端了不少，弹性也好很多。要打雪族的主意，除非能重写整个程序内核，说实在的，这连我都做不动了。”吕振羽解释道：“雪族的程序编码体系和学习体系结合，到了后期在进行常规动作的时候，几乎不利用智能内核了，大家都明白的，那些平时每天都进行的行为，对于雪族来说也都变成了本能一样的东西，可能他们这方面的强迫症会更厉害些。”吕振羽很有把握地说：“另外，我们推出的施工机器人、海底工作机器人等等产品的程序核心，全都加载了这方面的内容，哪怕不完整，但这还是意味着想要攻破我们的程序防卫机制，几乎没有可能。我们从来不是光光植入程序而已，雪族是我们的朋友，更类似于普通人，很多行为都是养成式的，而非编程式的。”

任盈盈点了点头，表示对这样的解释很满意。她在上海、北京、日本、纽约的几处住所，都有雪族在为她打理。四个雪族共享一套设定，让她在任何地方，听到的始终是温柔而理解的声音，督促她尽可能按照健康的作息表生活。她没有让雪族跟随自己走东跑西，恰恰是因为全球范围里，大部分地方还是需要雪族呆在行李舱里，她不愿意自己的朋友遭受那样的屈辱，即使雪族表示他并不介意……这种生活，已经持续了好多年了，并且将继续持续下去。

“我们整理全世界范围各种机器人的特性，是为了做一个判断：要是我们建立一个全球范围的机器人基本标准，别人会不会听我们的，会不会有足够的吸引力。”吕振羽深沉地说：“在座的诸位都已经知道我从2005年开始到现在所做的事情，知道岳羽、青青、达摩、阿翔，以及椴儿，郑时文到底是怎么样的人，知道他们不会威胁到我，威胁到我们，威胁到整个人类。我既然建立了这样的体系，就要保护好他们。这是我的责任！”

“但是，我已经达成的梦想，我在做的那些事情，没办法让所有人认同。我一直不敢公布岳羽、青青等的存在，也正是因为这个。我没有想要在我这一世就让人类和机器人和谐相处，真的，这不可能。就算计算技术、智能技术再发达，不管发展到什么地步，这都是一项需要许多年许多代人进行的工程。但是，至少我不希望等到以后人类真的能够穿梭时空了，有人弄个终结者来，把我干掉，然后说：我们的世界再不会是那个样子了。说实在的，那真的和我没关系，别人干的事情，要赖在我头上，我可是不干的。”

吕振羽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但大家缺看到了他的决心。

“既然我是这个体系的开拓者，既然注定了我要承担责任，那我只能站出来，让那些游离在这个体系之外的玩意回到正轨上来。这就是为什么我现在要推出机器人标准，一定要建立一个全球范围统一的技术规范的原因。”

吕振羽斩钉截铁的话，让吕璇心里荡起一阵涟漪。一直以来，大家都觉得父亲的性格有些软，缺乏杀伐果断的勇气。可是，吕振羽这么一说，吕璇就明白了，父亲不是缺乏勇气，而是因为不在乎。发生的各种各样的事情，对公司有这样那样的影响，可那又怎么样呢？他又不缺钱，不缺实力，不缺少话语权。多让别人挣上点钱，他真不放在心上，他并不是个纯粹的研究者，那样的人也不可能让数字图腾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但到了这样的地步，一方面是要不断寻找各方面的突破，来维持企业的持续发展，另外，就是不断夯实吕振羽从一开始为自己设定的目标了。当现在出现的这些个情况威胁到了他的终极目标，他当然会站出来，做出决定，而且，他知道，自己的决定一定会变成大家努力的目标。一个，绝对不可能轻易达成的目标。

翟佳雄心里也是一阵激荡，作为数字图腾研究中心的负责人，整个技术标准建立不可能少了他，他的名字也必将随着标准的建立而名垂史册。是不是能搞成？翟佳雄从来不曾想过这个问题，吕振羽给自己设定的一个个目标，每一个都是那么不可思议，可他从来没有失败过，从来没有。

“研究中心已经整理出了第一版的技术框架，以雪族第一代产品的第三版改进型为基础。大家可能觉得，拿六年前的产品出来当作基础标准有些落后了……不过，坦率地说，我觉得足够了。这一款产品的水准，现在全世界范围能超过它的，也没有几个。而这一代产品非常全面，非常成熟。”翟佳雄笑着说道。

“吕璇，你有什么问题。”看着儿子在那里皱着眉头，吕振羽问道。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要开始和其他厂家分享第三代电子肌肉系统，第二代球形关节系统，第四代人体行为库，第四代触觉分析系统，第六代视觉系统？”吕璇问道：“这是不是太多了？”

“标准是标准，是不是能共享，得看态度。就算共享，也不是白白给人家，不拿出点东西来看看，谁理他。”吕振羽摇了摇头说：“这些都是我们辛辛苦苦发展出来的技术体系，我心里有数的。”

吕璇点了点头，说：“那我们要做的事情也很多。先和一些厂商吹风，了解大家的态度很重要，另外，建立这样一个技术标准体系，意味着我们要公开我们的部分设计思路，让别人更容易看到我们的技术体系。那么，我们就必须在第一时间，拿出一代完全符合这个技术标准，却又能巩固、加强乃至加大我们的领先优势的产品来。不知道研究中心有没有准备？”

吕振羽赞赏地点了点头，说：“这个标准建立的事务性工作，我准备全部交给你来进行。我会专心把技术框架体系编制出来，你有信心么？”

吕璇大吃一惊：“交给我？”

“对。你了解公司，了解我的目标，懂公司运作，精力充沛，知识准备充分……这不是个纯粹的经营性工作，不然我直接交给苏宛和任盈盈就好了，干什么要召集全体大会？这事情就是需要各方面协调的。我觉得你很适合，另外，我自己的精力有限，编制技术标准框架很麻烦，我没办法分心。你觉得呢？”

大家都看着吕璇，没有人质疑他，大家的眼神都是希望和鼓励的。吕璇心中一股热血腾了起来，他大声说道：“好的，我接受这份工作。”

“考虑到你还得回到日本，去盯着百代诚川的事情，不方便直接在集团内部公布你的身份、任命。不过，我们的内部远程管理体系还是挺发达的，不影响你遥控公司。为了方便你进行工作，叶山玄这个身份……即日起提升为数字图腾集团总部，总裁办公室特别监事。职位相当于总经理一级。另外，我会给你建立一个影子帐户，在公司里进行任务部署，知情权、发布权都比我低半级。希望你把任务分配好……不要搞得太累了，技术标准的编制，我会随时和你沟通进展，我估摸着……整个工作得用四到六个月能完成。”

“好的。”吕璇点了点头，扛着那么大的工作，他的态度也沉稳了起来。

“你需要什么帮助？”吕振羽问道。

“团队……我希望能够通过我的那个叶山学会先试探一下情况，具体还没有想好，但对这个事情我还是挺有信心的。在总部这边，我需要有公关、经营、经济学方面的幕僚团队，而在日本那边，我需要有全方位的技术和资金支持。”吕璇说。

“没问题，我会给你准备好的。你……不是准备先拿百代诚川开刀吧？”知子莫若父，看着吕璇嘴角挂着的一抹坏笑，吕振羽忽然明白了点什么。

吕璇和他不一样，他很年轻，很锐利……他做事的时候，杀气要重得多。而且，他有个好父亲给他扫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