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二老因为妹妹而殚尽竭虑,伤心不已的样子,他就很难过,揣着银票出门了。
只要是同窗和好友,甚至是衙门里一块当差的,他都跑去借了,差不多太快黑的时候,年羹尧才凑足了银票,急急忙忙往四贝勒府跑去了。
一想到自己今儿个写了十几张借据,他脸都在抽搐,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丢脸的时候啊。
他如今好歹是天子近臣,前途无限,但一提到银子,平日里这些人那讨好的嘴脸都没了。
年羹尧拳头捏的紧紧的,他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让任何人都不敢轻视他年家,以还今日之辱。
站在大门口,请了人通报后,年羹尧等了半刻钟,便有人引他进去了。
这个时候天都要黑了,四阿哥早就回府了,正和自家媳妇一块等这年羹尧。
至于年绮,这位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此刻正在后院抹眼泪呢。
一盆衣裳到现在一件都没洗不说,还因为发脾气弄破了手指头,这会子委屈的要死,看见桌上的饭菜,饿的前胸贴后背的她很想吃,但她不想和这些奴才一起吃,否则她真是人家的使唤丫头了。
年羹尧到了正厅后,立即一脸恭敬跪了下去:“奴才年羹尧给贝勒爷请安,给福晋请安。”
“起来吧。”四阿哥轻轻抬手。
“谢贝勒爷。”年羹尧嘴上虽然这么说,却没有起来,他有些难以启齿道:“福晋,奴才的小妹年幼不懂事,冲撞了福晋,实在该罚,请福晋放心,奴才带她回去后一定好好管教。”
“好啊。”靳水月闻言大方的点了点头,对身边的人道:“去把年姑娘请来。”
至于年羹尧身侧那个小箱子,已经被巧穗拿走了。
见这对主仆这样有默契,年羹尧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不过……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好,不用说太多丢人的话。
没过多久,年绮便被桃珍带过来了,她看见自家哥哥,眼眶一红差点又哭出来了,但因为屋里还有人,她怕被人看笑话,便忍住了。
“人你带回去吧,我不希望她日后再出现在我贝勒府,即使出现,也和今日一样。”靳水月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要来……那就做丫鬟吧。
“是,多谢福晋。”年羹尧连忙谢恩,拉着还有些愣神的妹妹出去了。
他们兄妹才出去,靳水月就从身侧盒子里拿出一张银票递到了四阿哥手上。
“你这是?”四阿哥真没想到自家自媳妇会拿银票给他。
“趁着我今儿个消气了,还没有反悔是,赶紧拿去,不然我就不给了。”靳水月故意瞪着眼睛说道。
四阿哥闻言笑了,伸手揽着她的肩膀,在她脸上留下一大个口水印,才往外走去。
“脏死了。”靳水月愣了愣,才拿起锦帕擦了擦脸。
五万两银票,就换来口水,不值啊!
贝勒府虽然大,但是从正院出去要不了多久,年羹尧带着妹妹一路疾驰,他不知道的是,丫鬟故意在带着他绕路,直到四阿哥出现在他们面前。
大门就在眼前,年羹尧对身边的年绮道:“小妹你先出去,轿子就在外头。”
他不想自家妹妹再干蠢事了,一个英云未嫁的姑娘,盯着四爷算怎么回事儿,难道今日的教训还不够吗?这丫头平日里的聪慧和理智都哪儿去了?
年绮不想走,却被自家丫鬟拽了出去。
四阿哥看了看年羹尧,伸手递上去一个盒子。
“主子。”年羹尧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主子给他巴掌大的木盒子做什么?
“回去让你父亲断了这份念头,否则日后我也不会插手了,时辰不早了,回去吧。”
“是。”年羹尧应了一声,不敢多问什么,不知道为何,在自家主子面前,他从来就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他知道自家主子的性子,所以行了礼就快步离开了。
当着主子的面,他根本不敢看这盒子里面是什么,等出去后,年羹尧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立即打开一看,顿时有点蒙了,竟然是一张银票,数额……五万两。
他记得自己拿去的箱子里零零散散才凑够了五万两,如今主子拿出来的,肯定的早有准备的。
可做奴才的哪里敢拿主子的银子,他浑身冷汗直冒,连忙回去了。
苏培盛就在府门口等着他,见他急匆匆跑了过来,立即拦住了他,将他带到一旁的僻静处,低声道:“大人,爷料定您会回来,让奴才等着您呢。”
“苏公公,烦劳将这个呈给主子。”年羹尧低声道。
“这是主子一番苦心,大人还是收着吧,主子是什么脾性,您也知道,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道理。”苏培盛低声说道。
年羹尧闻言脸上闪过了挣扎之色,最终还是乖乖离开了。
其实……事情发展到现在,才是四阿哥最满意的,他培养年家人很久了,可这些奴才飞黄腾达过后,连主子都敢算计了,如今被他家水月敲打一番,他乐见其成,不过……他也不想亲手毁了年家,这毕竟也是他的心血。
“都说一个家里,有人唱红脸就得有人唱白脸,做好人的滋味如何?”靳水月看着自家四爷,脸上带着一丝挪揄之色。
“很好。”四阿哥笑了。
“五万两银子,买你家奴才的忠心,我认为很值,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不错。”靳水月嘿嘿笑道。
此后,年家人怕再也不敢把年绮往四阿哥身边送了,而且……对自家主子四阿哥,会更加的忌惮,忌惮中又带了几分感激,靳水月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气儿出了,目的也达到了,算是两全其美吧。
年羹尧如今仕途正顺,他可是四爷手里不可多得的好棋子,靳水月当然要帮自家四爷牢牢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