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位置上的那个女人动了动手,一片纱质的屏风挡在了她面前,让大臣们与她隔开了一点,大臣们看不见她的脸,也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可那窃窃私语,却少了一点。
就在这金銮殿中全然安静,安静的便是掉下一根针也能听到的时候,坐在龙椅上的女人,开口说话了。
——那是一个大赤的女人,可她说话的时候,用的却是胡国的语言,且没有一丝迟疑,一丝停顿,一丝大赤的语调,行云流水的,仿佛她便是生来就是一个胡国人一样。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今日里坐在这龙椅之上,有什么奇怪的?”她一个人在皇位之上,这样说着,便是无人回答。
“国主宠幸于我。”她的声音,缓慢而又沉稳,仿佛是流水,仿佛是沉风,仿佛是流淌着的时间一样。只是她这样的自问自答,依旧没有让那些大臣显露出什么奇妙的表情来。
他们在心里低低私语着,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你们是不是在想,这胡国,要变天了,竟然让一个大赤的女人,登上了胡国皇帝的位置,亦或是说,你们觉得我包藏祸心,来到这胡国之中,成为皇后,便是为了这个的……”靖榕说完,便是迟疑了一句。
而此时,终于有一个人站了出来了。
这个人,乃是郝连赫雷那个时期所留下来的老臣,算起来,也算是两朝元老了。年轻的时候,也是戾气,有什么说什么,却是恰好遇到了一个大气的君王,才得以活下来,而不是早早的死去。年老的时候,回忆起过去,却总是捏着一把汗,若是郝连赫雷是一个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国主,那此时这脖子上的脑袋,便早就不在了。
而他也开始收敛了起来,如其他年级的老臣一样,不争不弱地存于这朝堂之上,只是今日,却是忍不住了。年轻时候烧着的这一把火,那把他以为熄灭的火,徒然之间燃烧了起来,而等到他注意到的时候,人,已经跪在了金銮殿之上了。
“你有话说?”靖榕淡淡问着。
那老臣点了点头,花白的胡须有些颤抖,可沉默了些许时间之后,那老臣开口问道:“皇后娘娘,臣以为皇后您,不该坐在这个位置上。”
这是所有大臣所想的,可却没有一个会说出来。
而这大臣说出来了,那迎接他的,必然是靖榕的怒火了。
“我听到了你们的传言。你们说,我是妖后,是吗?”靖榕那端丽的脸上,在说出妖后这两个字的时候,便是挑了挑眉,但也不过只是一个挑眉的动作而已,她的脸上,并无一丝怒意,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
“老臣不敢。”
“说了便是说了。有什么不敢,且我知道,这妖后一词,并非单单只是你一个人说的,说的人有很多,你又何必不敢承认呢?”靖榕问出这样一句话,端是显得她大气睿智,倒不似这传言之中惑媚君主的人。且靖榕的容颜,着实不像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孽,倒真真像极了一个统御后宫的皇后该有的模样。
“既然皇后娘娘这样说了,那老臣,便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他心下做了打算,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那再退后,倒也没什么意思。
且他活了这把年岁了,也算是活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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