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说着没事,而一边却又这样的不确定,靖榕心里隐隐有些不对,可到最后,她还是没有问下去。
既然这件事情,连盛雅燃都不确定,那自己知道,又有什么意思呢?
待到分娩的时候,靖榕才知道,那以往受过的痛苦,都不及这一次来的大,仿佛被人放在一块青石板上,而肚子上却被人用铁锤一下一下砸着……五脏六腑都被抽离,然后放进了盐水之中,身体里面的疼几乎要爆裂开来,而以往她所受的所有的痛处加起来,都不如这一次。
而这疼痛却不是一次性的,而是一阵一阵而来,本以为一波过去了,可下一波却是猝不及防地排山倒海而来。
靖榕原本是这样会忍痛的人,而这一次,不但痛的叫出了声音,更甚至叫的流出了眼泪。
“没事的,没事的,会过去的,你若是疼,便叫出来吧,叫出来,是会好一些的。”盛雅燃握着靖榕的手,这样说道。
靖榕只觉得自己是一直虾子,被人放在盘子里,抽掉了四肢,剥掉了壳,可里面的肉,却迟迟不肯下来。
盛雅燃一边擦着靖榕的汗,一边安慰道:“只是第一次特别疼而已,忍过去便好了……”
她也是生育过的人,所以特别了解靖榕的痛苦——便是这样,她生下一个孩子之后,便再也不愿意怀上第二个了。好在龙祁是这样“深明大义”的人,也是从来不会为难盛雅燃的。
靖榕摇了摇头……疼……实在是太疼了……
她从来就是这样的人,她原本以为,这世上没有什么疼是挨不过去的,到现在才发现,那只是她的一时天真而已……
肚中的孩子迟迟不愿意出来,而靖榕亦是受着这样一份罪。
盛雅燃将一枚人参压在靖榕的舌头下面,便是轻轻挤压着靖榕的腹部……产道已经打开,可却迟迟不见孩子下来……而这样挤压,乃是会让孩子慢慢从产道里面出来的一种方法——只是母亲,却又要受罪了。
靖榕此时更疼了,原本是身体里疼,现在身体外面疼,可哪怕是这个样子,靖榕却也从未想让盛雅燃停止过。
片刻之后。
“靖榕,用力啊!孩子!孩子出来了!”盛雅燃用一种极为激烈的语气鼓舞着靖榕,可靖榕,却是被这疼痛折磨的几乎失去了神智,她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白,白的仿佛一张白纸一样,她的四肢无力地抽搐着,可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依旧无意识地用着自己最后一点力气。
水染红了好几盆,而等在外面的陆廉贞看着那一盆一盆被女侍端出来的血水,脸上却没有一丝担忧的表情,他的脸上,依旧是淡淡的,而小七却是吓的脸色发白,眼中隐隐有些担忧。
“你不怕吗?”龙祁站在陆廉贞身边,这样问着。
“怕?我为什么要怕?”陆廉贞脸上的表情,始终都是淡淡的,他仿佛听到了一个极其好笑的笑话一样,这样反问着。
“女人生子,乃是在鬼门关面前走了一遭。”说道这里,龙祁停顿了一下,“陆靖榕的身体,原本就不好,便是在生子时候死了,也不奇怪。”
便是说着这样的话,龙祁脸上,始终都是面无表情。
“你说靖榕会死?”陆廉贞反问。
“也许会。”龙祁回答。
“不,她不会的。”陆廉贞信誓旦旦回答。
“我倒不知道你为何有这样的自信,说她一定不会。”
“自信?这可不是自信。”陆廉贞抬头,冷冷地看了龙祁一眼,回答道,“我陆廉贞的女儿,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死呢?”
他说女儿的时候,说的是这样的轻,甚至让人听不清他后面说的是女儿,还是女人。
……
孩子的第一声啼哭,总是这么嘹亮的。
盛雅燃将孩子放在靖榕的枕头边,对着靖榕说道:“阿靖,开眼看看你的孩子,是一个男孩呢……”
靖榕已经意识模糊,只是听到了这句话后,却还是勉强将眼睛睁开了。
这孩子还闭着眼睛,小小的,五官都皱成一团,皱巴巴的,身上有些地方是粉色的,有些地方是白色的,丑丑的,可又说不出来的可爱。
终究是了了一桩心事了。
靖榕心中这样想着,便是松懈了下来……她只觉得眼前一阵黑色,一阵晕眩,可下一秒,她却又被盛雅燃狠狠地打着脸颊。
“靖榕,千万不可睡去!”盛雅燃又在靖榕的舌头下压了一片人参,甚至以金针刺激着靖榕穴道。
“我不会死的……只是孩子出来,太累了而已……”靖榕对着盛雅燃这样说道,“盛姑姑,让我睡吧。”
她难得这个样子,可盛雅燃的脸上,却是严肃无比:“靖榕,你的肚子里,非是只有一个孩子,你若睡去了,这孩子,也就死定了。”
靖榕怀着的,竟然是双胞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