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榕摇摇头。
“那孩子精通蛊术,你是知道的。可她不但是个蛊师,却也一样是个被下蛊的人……梓夫人乃是一只傀儡,傀儡蛊一双,一只下在哈图身上,而另一只,则是下在了梓夫人身上……”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茹夫人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那日原本我在与那十七位夫人一同吃着宵夜,我还记得那时候的宵夜是一碗甜汤,甜汤里放着雪蛤、燕窝、雪莲,又是滋补又是美味,梓夫人喜欢,便是喝了好几碗,可在她喝第三碗的时候,却是突然不动了——原本我和几位夫人以为她是中毒了,还吓了好一会儿,却没想到她手里的碗落地……连着她的人头也落地了……”
傀儡蛊,一体双生,一蛊下在蛊主身上,一蛊下在傀儡身上,蛊主若是受伤,这伤口便会显示在傀儡身上,而下蛊者将会影响傀儡,故而这傀儡的样子,会越来越像下蛊者——而当茹夫人看到梓夫人的头颅落地的时候,便知道,这一切,都晚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却只有茹夫人知道……可知道又怎么样呢?晚了,终究是晚了。
梓夫人的身体被缝合起来,大礼安葬,而一日之后,便是传来了哈图的死讯,果然和梓夫人的死状,一模一样。
曾记得哈图说过,马革裹尸,鹰啸天葬,乃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终结。
——原本以为他只是在说一个笑话而已,却没想到,这一切,都变成了真的。
其实茹夫人又何尝没有想过呢?哈图造了杀孽太多,否则,也不会得到了报应,可这无子的报应,对哈图来说,似乎还是有些太轻了。
哈图早年的时候,砍下了太多人的头颅,而如今他的死法,与那些被他杀死的人,却是一模一样。
——报应!
茹夫人听到哈图死讯的时候,心里想的,便是这样两个字。
哈图棺木送到,这里面尸身却是如梓夫人一样,身首分离。茹夫人便是连夜将人的头颅缝好——原本是想以天葬礼仪待之,可茹夫人想了一想,最后用的,还是土葬。
天葬,乃是为品行高洁之人所准备的最高礼仪,哈图满手都是血腥,用这个礼仪,对他来说,乃是一种污蔑。
可哪怕茹夫人知道哈图是一个这样的人,却还是心里有着他。非但有他,便是这一生一世,都只有他一个人。
“卓雅呢?”靖榕听到茹夫人的话后,便是问道。
“走了。”茹夫人脸上露出了一个极为失落的表情,“原本族长那十七位夫人,也是走的走,散的散……他们原本就是不愿意呆在这里的。如今族长死了,自然是拜托了束缚——而我也不愿意将他们留着烦心,便将人放了。”
“那夫人为何……”
“你是问我为什么不走吗?”茹夫人脸上露出了灿灿的笑意来,便是这样说道,“这里便是我的家啊,我要走,又能走到哪里去呢……”
靖榕低下了头,自己,便是毁了茹夫人家的人。
“我不怪你。”茹夫人突然这样说道,“跟在他身边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这一天迟早是会到来的,他这样的人,若是可以活到老死,那才是老天不开眼……可我又是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平平安安的活下去……虽然我总是知道这一天会到的,可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我却没想到,我竟然这样怕……”
茹夫人摸着手中灵牌,哭的,仿佛一个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