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早饭也没吃,从早上跪到中午弟弟们放学,期间一动没动。
一直坐在龙椅上处理政事的康熙见此,忍不住嘀咕,“他倒是好定力!”
顾问行也诧异,四阿哥性子跳脱,上书房读书时张英天天说四阿哥没定力,坐在椅子上撑不到一刻钟就动一下,像屁股上长根针,半个时辰必须出去玩一圈,不让出去他就翘课。
“四阿哥成熟了。”顾问行道。
康熙嗤笑一声,“成熟的人能背着朕干出这么大事?”
“......也不是四阿哥一人。”顾问行小声嘀咕,“没有大阿哥配合四阿哥也买不到船,没有船寸步难行啊。”
“闭嘴!”奏折往桌子上一摔,“谁是你主子?”
顾公公头皮发麻,双膝跪地,嘴里念叨,“奴才知罪,奴才知罪,求皇上饶命......”心里止不住想,如果不是你这个当汗阿玛的盯着内务府的库银不放,四阿哥犯得着瞒你么。
康熙冷哼一声,“朕饿了!”
顾问行爬起来去传膳。路过胤禛见他嘴唇发白,心下难过,“四爷,您渴么?”边问边小心翼翼往里面看,见康熙低头批阅奏折,“饿么?奴才去给你拿块糕点?”
胤禛的嗓子很干,他跪了近三个时辰,双膝已经麻木,全靠意志力撑着,无力开口便冲顾问行摇摇头,然后又摇摇头,表示他什么都不要。
康熙眼皮往上一翻,怒吼,“顾问行!”
顾公公忙不迭往御膳房跑,速度快的像后面有狼追他。而他跑过拐角,两条胳膊被人抓住,正想挣扎,“五爷,六爷,你们不是在宫外么?怎么在这里?”
“四哥跪了这么久汗阿玛还没消气?有没有说让四哥跪到什么时候?”六阿哥忙问。
顾公公摇头,“你们千万别去,皇上现在就像一头暴龙,无论你们做什么最后受惩罚的都会是四阿哥。四阿哥的嘴唇有点干,脸色有点白,等皇上吃过饭出来散步时,经过四阿哥身边奴才会提醒皇上。”
五阿哥抱拳,“有劳顾公公。”
“不,奴才只能为四阿哥做这一点,惭愧啊。如果让干爹指望奴才这么没用,他老人家会劈了奴才。”顾问行一顿,“不说了,皇上等着用膳。”
可是计划赶不上,康熙正吃饭时,外面响起啪嗒啪嗒的声音,顾问行扭脸一看,“皇上下雨了。”
“下就下呗。”康熙的手一顿,继续夹菜,“一个多月没下雨,也该下了。”
“四阿哥还在外面。”顾问行见他装作不知,“奴才见四爷的脸色不好,再被雨水淋到可能会生病。”
康熙抬眼看他一下,看的顾问行吓得缩着脑袋,才说,“你主子没这么娇弱。”
顾公公欲哭无泪,说了多少次,四阿哥不是他主子,不是他主子,不是他主子啊!
与此同时,尼楚赫坐上马车直奔皇宫,木莲见女主人周身冷得吓人,不安道,“爷不会有事?”
尼楚赫摇头,“我也不知道,总觉得早上顾公公来意不善,爷走时笑着对我说勿担心,可那笑容真勉强。”
“那可怎么办?”木莲急了。
尼楚赫道,“去找额娘,额娘是汗阿玛的表妹,汗阿玛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额娘出面汗阿玛不会太为难爷。”
太子妃见太子急的乱转圈,也建议道,“要不去请皇贵妃,四弟这样跪下去总不是办法,汗阿玛不见你,如果皇贵妃硬闯的话,汗阿玛看在慈和皇太后的面上也不会为难皇贵妃。”
“你不懂,皇贵妃出面只会让汗阿玛更加生气。”太子叹气,“汗阿玛是皇帝,皇帝坐到连个儿子都教训不了的份上,搞不好他会认为孤想逼宫。”
太子妃叹气,“那怎么办?”
太子昨晚向她和盘托出,太子妃吓得一夜没睡着,这时候别说气胤禛,她现在恨不得四阿哥什么事都没有,皇上把这事翻篇。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眼瞅着雨越下越大,乾清宫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伸着脑袋往里面瞅,期望得到第一手消息好回去禀告主子。
只见皇上打着伞站着四阿哥对面,说的什么只有四阿哥能听见。
可是四阿哥神志不清,他知道有人在他面前说话,也能听懂讲的什么,而他张不开口,严谨点说,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浑身冷的发颤,四阿哥第一次知道四月底的雨水比深秋的雨凉。
“胤禛?朕问你话!”康熙见儿子脸色苍白,一向活力四射的四阿哥突然变得那么脆弱,仿佛一推就摔倒,康熙不习惯,也心疼。
胤禛咬咬牙,迫使自己清醒点,使劲抬起头,张嘴道,“汗阿——”扑通一声,四阿哥直挺挺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