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驹,只要秦岭一日不死,我便一日不会罢休,更不会跟你远走高飞。”念弟声音很是坚定。
周阿驹垂下了头,他和念弟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秦岭在他们点火的时候出了屋子,而秦十一却跑了进去,他并不想害了秦十一,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十一被烧死,不想秦岭又折了回来拼死要救秦十一,他以为这下秦岭必死无疑了,谁曾想半路杀出个夏花。
当然,秦府里没有人知道是夏花救了秦十一和秦岭,唯有一直躲在离秦家后院不远处的一处小山坡上的念弟瞧的分明,她亲眼见到夏花一手抱着秦十一,一手拉着秦岭从秦家大院的院子后门冲了出来,当时她的心情简直是无法形容,再想看时,夏花的身影却在黑暗之中消失无踪。
念弟望着周阿驹满眼满脸由期待到失落,由失落到痛心,她叹了一声道:“阿驹,你放心好了,只是我不死,这一辈子非你不嫁,我念弟从来不喜欢欠人人情。”
“不,念弟,我不要你欠我人情,我要的是你心甘情愿的嫁给我。”
“心甘情愿?”念弟茫然的睁着大眼瞧了周阿驹一眼,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悲怆的笑了笑,“我如今还有心么?我连身子都脏了,哪还有能颗干净的心。”
“念弟,我不管你曾经做过什么,我只知道你一直都是我喜欢的念弟,从前喜欢,现在喜欢,将来也会一直喜欢,其实你一直都有心,只是你的心暂时被仇恨蒙蔽了,念弟,我不会说什么好听话,可也听过一句话,退一步海阔天空,不如就此罢手罢。”顿一顿,他无比柔情的看了她一眼,“你这样不肯放过心中仇恨,也就是不肯放过你自己,为了给念弟姐姐报仇,你……”
“阿驹,你别说了,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不会后悔。”
“可我怕你再这样下去连自己的命都丢了。”
念弟眼里已滴出了泪,只觉得心里酸楚的很,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阿驹,我欠的人情还没还,我不会轻易丢了性命。”
“不,念弟,我不喜欢听到你这样说,我不要你还什么人情,你不欠我的,从来也不欠。”周阿驹的声音虽然压的很低,可是能听出他很激动。
他突然伸手一把握住了念弟肩膀,责问道:“念弟,你说你欠了人情就要还,可是你欠了小花姑娘的人情怎么不要还了,你为什么偏要还我的?”
念弟眼里浮起一层怜爱的柔色,眼泪却不受控制的吧嗒吧嗒的掉落下去,她满眼是泪,悲泣道:“小花跟你不同。”
“有何不同?”
“她是……”念弟眼泪潸然,咬着唇儿坚定道,“她是我妹妹,我一直把她当亲妹妹,和望弟,来弟一样的亲妹妹,姐妹之间是无需这样客套的。”
周阿驹眼神一黯,凄惶道:“原来如此,原来我在你的心中什么也不是,所以你急着要还我人情,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他颓然的松了握住她肩膀的手,转过身来丧魂落魄的朝秦家走去,念弟心蓦地一恸,低低的唤了一声:“阿驹——”
他没有听到她的呼喊,只是回头又无比依恋的看了她一眼:“念弟,我愿意等你,哪怕等到头发白了,白到老死,我等完了这一生,也会再等到下一辈子,只到等你心甘情愿的嫁给我。”
念弟含着热泪,点了点头,转身与周阿驹背道而行,她的步履有些怆惶,稀薄的冷月打在她身上更显单薄凄凉。
夏花一路跟踪,只跟到村东头的莴苣塘,那里的大榕下栓着一匹黑马,只见念弟解下绳子,上了马迟疑片刻,头一回,又微微的朝着秦家望去,叹了叹,她骑马踏着月色而去。
夏花更加疑惑,念弟什么时候骑马骑的这么好了,虽然小时候念弟胆大时常骑着牛玩,但也只敢让牛慢慢的踱着走,牵牛的通常都是那个周阿驹,不想才几日不见,念弟的骑马技术已是突飞猛进了。
她依旧一路跟着她,今日不探个明白,她是不会罢休的,至少要知道念弟如今落脚何处。
她和周阿驹串通要火烧秦家,她此时已然明白,从前她不肯相信盼弟的死与秦岭有关,如今她却只能相信,秦岭是佟莫牙的爪牙,为了佟莫牙捉人而杀了盼弟不足为奇,况且那日在山洞她也听见秦岭自言自语所述的一切罪恶,只是若论原凶也该是佟莫牙才是,又关那佟无邪什么,难道这叔侄俩沆瀣一气同是秦岭的上司。
带着重重疑惑,夏花终究是跟到了目的地,大大的龙飞凤舞的几个字却叫她实在意外,凤江楼,念弟竟然躲在凤江楼。
一个念头闪进她的脑海里,念弟谋杀了佟无邪之事或许根本就与萧绝有关,不然那天不可能这么巧,萧绝和元阮都会出现在翠云楼。
夏花虽不会轻功,但却会攀岩,何况这凤江楼有院墙,她正好可以先攀岩到院墙之上然后再上屋顶,她身子像只壁虎一般紧贴院墙,不过三两下便上了院墙之上,然后又利落的上了屋顶。
悄悄揭开一片瓦,屋内灯火通亮,有淡淡莲花之气微微袭来。
四周一片安静,只看见莲衣和龙珩正在下棋,不一会儿,敲门声响,有个婆子打开了门,却是念弟站在屋外。
莲衣赶紧起身,脸上带着温婉和絮的笑,也顾不得棋局,便迎向念弟,打着手势请念弟快些进屋,说屋外冷。
龙珩连看也不看念弟,只没有情绪道:“怎么着,仇报了?”
念弟颓丧道:“并没有。”
莲衣拉着念弟坐了下来,又倒了一杯热热茶递给念弟,龙珩有些不悦道:“莲衣,这棋局未完你就跑了,你实在太过分了。”
莲衣打手势道:“这棋局是死局都下了三天了,再下也分不出个结果,就算我输了可好?”
龙珩更不悦了:“我堂堂一个大男人难道还能占一个女人的便宜不成,就算要赢也要赢的光明正大,可不是你嘴上说认输就能认输的。”
莲衣无奈的指了指念弟,继续打手势道:“念弟姑娘正伤心,我想劝劝她。”
“莲衣啊,她不过是小绝弄来的一个小女子罢了,我们只管保她平安无虞就成,还管她什么伤心不伤心的。”
莲衣白了龙珩一眼,示意他道:“你就是不懂得疼惜女孩子。”
龙珩将手中的棋放下,轻嗤一声道:“我疼惜莲衣你就好了,难道你还想我疼惜别的女孩子?”
莲衣脸上一红,念弟却有些不好意思道:“莲衣姑娘,你赶紧陪龙掌柜去下棋,我没事的。”
莲衣笑着摇了摇头,无奈的走向榻边,复又盘腿坐了上去,凝眉思考起棋局来,龙珩摸着下巴看了莲衣一眼,有意无意道:“莲衣,你可不要因为旁人而乱了心神,就算让我赢了棋也是胜之不武。”
莲衣嘟了嘟嘴,又打了手势道:“都下了三天了,我们休战行不行?”两手合十朝着龙珩又做了个乞求状,“求你了,行不行?”
龙珩眸光放远,落在窗边香炉升腾起的白烟上,唏嘘了一声:“是啊,都三天了,也不知道小绝……”
他说着就沉默了,沉默片刻,又拍了拍手道:“罢了,这棋不下也罢,等小绝回来我们再论个输赢。你赶紧推我回房罢,如今你屋子多了一个人,我待着倒不习惯了。”
莲衣点了点头,将龙珩扶到轮椅上坐好,推走龙珩正要离开,在路过念弟身边的时候,龙珩忽然抬了一手,莲衣脚步停驻下来。
龙珩看了一眼念弟,沉声道:“念弟姑娘,你想报仇我不干涉你,但你需得留着性命,否则小绝回来我无法交待。”
念弟站起身来,恭敬的立到一侧:“龙掌柜的大恩大德,念弟没齿难……”
龙珩微有不耐的摆了摆手道:“打住,我对你可无甚恩德,你要念恩德也念那个丫头的恩德,若不是小绝怕无法跟夏花那个丫头交待,他哪里有心让我来照看你的安全,如今可好,他拍拍屁股走了,倒把你这个麻烦丢给了我。”说着,他眼神一凛又道,“还有今晚之事就算我格外开恩吧,日后你也别再给我找麻烦了,你要报仇是你的事,等小绝回来你再报仇去吧,省得你弄出个好歹来,我没法跟小绝交待。”
莲衣冲着念弟摇头打手势示意道:“念弟姑娘,你别在意他的话。”
念弟回给莲衣一个微笑,她也只能看懂莲衣比较简单的手势,她温声道:“龙掌柜教训的是,念弟再不敢给掌柜的添麻烦。”
龙珩睥睨她一眼,就吩咐莲衣将他推出了屋门,又跟莲衣絮叨道:“这个小绝也真是够了,连那丫头都还未娶进门,就这样惧内,若有朝一日与那丫头成了婚还不成了唯妻命是从的耙耳朵,什么事都要为那个丫头想的好好的,如今竟爱屋及乌到负责起那个小丫头知交好友的安全来了,真真是令人痛心。”
又回头问莲衣道:“莲衣,你说小绝那样的人怎么就突然转了性子了,我真是一时有点接受不了。”
莲衣笑着打手势道:“我觉得圣皇大人这样就很好,很好。”
龙珩轻斥一声:“好个屁,都丢了我们男人的威风了。”
莲衣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又亲自服侍龙珩睡下,方回了屋,又问念弟一些情况,念弟方提起夏花救了秦岭之事。
莲衣又拿纸笔写道:“那你怪不怪夏花姑娘?”
念弟摇头道:“就算我怪任何人都不会怪小花,小花是我妹妹,哪有姐姐怨怪妹妹之理,更何况小花一点错也没有,是我这个做姐姐的对不起她。”
莲衣又写道:“你不打算去见她,把一切都告诉她么?”
念弟轻叹一声,柔声道:“会的,我不想瞒着小花,只是有些事还是等萧公子回来再说,他在走之前没有告诉小花,我怕他有自己的顾虑,我并不想因为自己解释不当而让小花误会什么,我愿意他们两个一直都好好的。”
莲衣点点头,打了个简单的手势道:“很是。”
这两人又闲谈片刻方息了烛火,各自上床息着了。
夏花悄悄儿将瓦片覆好,一看天色已然不早,赶紧下了屋顶,箭步如飞的回去了。
有些事,她不明白,她又不能直接冲下去去问念弟,毕竟念弟瞒着她也是有苦衷的,她也不能叫她难做,看来所有事只有等萧绝回来再说。
一想到萧绝又有事瞒她,她恨恨的咬了咬牙。
到了家中之时,天色已然不早,郭魃坐在床上,弓起膝盖将两手抵在膝盖上托着下巴,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眼巴巴的朝着窗外看着。
一听到有动静,她赶紧躺好装作深睡的样子,只是睫毛微微扇动着,一下就让夏花瞧出了端倪。
“小妹,你怎么还不睡?”
郭魃继续装睡,夏花笑道:“别装了,你眼毛在动,我都瞧到了。”
郭魃这才笑嘻嘻的一翻身坐了起来,盯着夏花道:“姐姐,今晚你怎么出去了这么久,我一时担心的睡不着,所以就眼巴巴的在这儿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姐姐回来,又怕姐姐怪我不乖乖睡觉,所以一听到姐姐回来我就装睡啰。”
夏花瞧她一副纯真诚恳模样,心里也不由的怜惜了几分,微笑着问道:“那还是姐姐的不是了?”
郭魃露出一排细密密的小白牙,明亮的眼珠儿骨碌儿一转,撒娇道:“自然是姐姐的不是了,姐姐日后要早些回来好不好?”
夏花心一软点头笑道:“好。”
翌日,夏花醒来时,房中已空无一人,郭魃身体彻底恢复好了,今天一早就和夏大栓一起去了学堂上课。
太阳很好,用过早饭之后夏花自在的坐在院子里铺着软垫子的滕椅上晒太阳,卿如尘万分周到体贴的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拿零嘴儿,任凭夏花差遣,他忙的不亦乐乎。
苏九娘和林氏两个早有眼色的自觉留在屋中做绣活,连大门都不迈出一步,给卿如尘和夏花留下一个单独相处的空间。
夏大壮很不高兴,时不时的想窜出去插上一杠子,偏偏苏九娘很不懂夏大壮的心情,将他叫回到屋子随便找了个事情打发着他做了。
夏大壮眼睛看不见,苏九娘就请夏大壮帮她算帐,大壮虽傻,帐算的却极快,苏九娘放下绣活,将近日家里所有的开支一一列举出来,又把卖蘑菇卖虎皮,县令赏赐的银子,以及铭玉阁的分成等等进项的银子全都细细算了一遍,她报数字,大壮算,这帐一算,夏大壮就再出不得房门。
夏大壮一边算帐,一边竖着耳朵听卿如尘和夏花谈笑,这心里的滋味崩提多憋屈了,偏他也不敢逆了苏九娘。
夏大壮帐算到一半,就听到院子里有了旁人的说话声,原来是夏鲁氏,望弟,来弟一起送谢礼来了。
夏家穷,夏根生更是个刻吝的性子,根本不肯拿出他身上的二十两买谢礼,夏鲁氏实在无法,就拿了家中积攒的鸡蛋前来送礼了。
苏九娘见有客人到,不得不迎了出去,夏大壮立刻来了精神,摸黑就摸到了屋外,又循着夏花的声音寸步不离的跟着她,恨得卿如尘牙磨的咯吱响。
不过一会儿,夏之荣和夏之贵两兄弟也提了一篮子鸡蛋,几斤牛肉,还有一些时鲜蔬菜和水果上山来,其实对于送这么多好东西给夏花家,夏家老夫妻连着孔秀枝,夏之富夫妻都是万般不愿的。
只是她们再不愿也知道夏花如今今非昔比,是七里八乡最有名的一品女猎户,如今越发了出息了,他们想着这夏花终归是他们夏家的人,再跑也跑不出大天去,这时候正好趁着卿如尘给了孔秀枝一副救命药的机会与夏花家重修旧好,为了不过是梦想着以后能从夏花家再得到点儿好。
夏之贵更是举了双手赞成送鸡蛋之举,他顾不得脸肿的猪头一般大,屁颠颠的就跟着夏之荣上了山,想借个机会入了院子见一见林氏。
他想着一夜夫妻百日恩,只要他肯下身份,怜儿还不是他的囊中物,越想,他心里越是得瑟。
彼时,夏花家立刻热闹了起来。
本来夏鲁氏一家来送礼,林氏还是很热情的招待,后又见到夏之贵厚着脸皮连手中篮子也未放下,就急着蹭到她面前,谄媚的笑着叫了她一声:“怜儿,我的亲亲,今日可肯跟我回家了,回了家我任你打骂可好,我夏之贵对天发誓……”
林氏一生气,根本不听他说完,便赌气回了屋,夏之贵见夏花和卿如尘在,吓得一啰嗦,特别是卿如尘,昨儿个把他揍个半死,他一见到他就要打摆子,此刻见林氏进了屋,哪还敢再追进去,只敢站在屋外伸着脑袋往里头探。
卿如尘摩摩拳擦擦掌,冲着夏之贵瞪了一眼,把夏之贵吓得两腿一抖,手一时没拿稳,一篮子鸡蛋摔了个粉碎。
夏之贵赶紧弯腰要收拾鸡蛋,夏之荣脸色立刻变了变,又一瘸一捌的跑过来急道:“四弟,你这么大个人还毛里毛躁的,这可是娘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鸡蛋,一个都没舍得吃哩,如今还拿什么来送给二弟妹和花丫头?”
夏之贵猛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嗫嚅道:“都怪我,都怪我。”又抬头看了一眼苏九娘腆着脸道,“二嫂最是个和善人,肯定不会怪兄弟我失手打烂了鸡蛋的,况且如今二嫂家发达了,更不会在意这一篮子鸡蛋的是不是?”
苏九娘尴尬的苦笑一下,点头道:“不在意,不在意。”
“大哥,我就说嘛,二嫂最好讲话了,才不像大嫂一张大嘴巴能把人说死了,往常大嫂那般欺负二嫂,也没见二嫂记恨大嫂啊。”
夏之荣很是尴尬,局促的搓了搓手道:“二弟妹,你大嫂她实在……实在……”
“大哥,你不用说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这些东西你拿回去,我们不会收的。”
夏之荣站起身来,转头看了看夏鲁氏一家人正和夏花卿如尘聊的亲热,他顿时觉得自己有多余之感,翕动着嘴唇,腮帮子也瘪了下去,嗫嚅道:“难道二弟妹是嫌弃了我们了么?我们可是真正的一家人啊,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
苏九娘瞧他一副可怜巴巴的风霜之态,心难免生了同情之意,正要安慰两句,却见夏花走了过来道:“你这话可错了,我们从来就不是一家人,骨头都断了即使能连着筋,那筋也废了,你自带着东西回去吧,我娘可没这闲功夫与你们周旋。”
“花丫头,大伯知道大伯一家子过去对不起你们,这些东西你们不肯收下我也不敢勉强,只是后日是娇娇的出嫁之日,还请二弟妹和花丫头,栓儿你们一道回去吃个喜酒,毕竟娇娇是你的堂姐,我们家也是要弄几桌酒席的。”
“叫你四婶子也一道回来。”夏之贵即时插了一句,又谄媚的笑了一声,继续道,“娇娇也是她侄女,伦理她也该回来一趟,就算不准备嫁妆,怎么着也要参加一下婚宴。”
“我没有四婶子,我只有林姨。”夏花声音很冷,又掸了一眼夏之荣沉声道,“我也没有什么堂姐。”
“花丫头……”夏之荣还想再说。
夏花脸色已是很不客气了,声音更加凛冽:“你们可以走了!”
夏之荣又看了看苏九娘,苏九娘想到过去,又看了看夏花,终是硬下了心肠,道了句:“好走,不送。”
夏之荣收拾了地下的碎鸡蛋,拖着残腿无比灰心丧气的走了,夏之贵尤还不甘心,又冲着屋里喊了一句:“怜儿啊,后日记得回家啊,娇娇要嫁人啦,她可是你亲侄女儿啊。”
夏之贵见屋里没有回音,又叫道:“怜儿,我的亲亲,我的心肝儿啊,你若不回来我就要死啦。”
“我看你是活的太久了。”卿如尘冷喝一声,将袖子往上一掳就朝着夏之贵冲了过来,把夏之贵吓得屁滚尿流的就跑了,篮子里的菜还撒了几根碎菜叶子下来。
望弟嘻嘻笑道:“该,真是该,卿观主,你好生厉害。”
卿如尘将头一扬:“我当然厉害了,我这个人一向很……”
卿如尘又开启啰嗦模式,望弟和来弟一开始还侧耳倾听,时不时的搭上一两句话,到最后也不由的皱起了眉头,一句话也不敢答,因为答一句,卿如尘至少有五十句来回答。
夏鲁氏倒是极有耐心,无论卿如尘怎么说,她都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饱经风霜的脸上始终带着蔼蔼笑意,还特别给卿如尘面子的时不时夸赞上两句。
卿如尘讲到吐沫横飞处,发现院子里独留下他和一个老太婆,脸色一变,哀声一叹,再想说话却忽觉得索然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