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墨渍凝结,凌若夕捧着宣纸,走到老夫人面前,将贺礼递到她的手中,“希望您喜欢。”
“这是你做的?”老夫人这下子可是真的惊讶了,若说修为可以提升,但她在府中这么多年,从未研读过任何诗经、古论,怎会有如此才学?这六年中,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凌若夕微微颔首,“我没有准备别的,只有一份薄礼,还望笑纳。”
老夫人怎会嫌弃?此事做得工整、押韵,且寓意吉祥,她欢喜得爱不释手,立马差人找最好的工匠,制作框架,将其装裱起来,要挂在卧房内,日日夜夜看着,盯着。
“娘亲真棒。”凌小白笑嘻嘻地朝着凌若夕竖起拇指,他就知道,自己的娘亲是无所不能的。
此诗一出,原本还想挑刺的王孙公子莫不是垂下头去,他们现在只想知道,世人口中所说的废物,当真是眼前满腹才华,身手出众的大小姐吗?若此女是废物,天底下可还有天才?还有才女?
清明捂住吃痛的腹部,俊朗非凡的面容此刻已彻底扭曲一片,凌若夕的出彩,让他的里子面子通通掉到了地上,察觉到来自四周的奚落目光,他面容一红,恶狠狠瞪了那大出风头的女子一眼,狼狈离去。
寿宴后,老夫人特地将凌若夕叫到身边,苦口婆心地说道:“孩子,六年前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如今,老身希望你能回来,到底是一家人,哪儿有隔夜仇?你还是丞相府的大小姐,还是老身嫡亲的血脉。”
她这是在替凌若夕正名!有了丞相府大小姐的名头,即使有些人中伤她,也得掂量掂量她的后台。
凌若夕却对这天大的好事无动于衷,她从不相信世上有无缘无故的好,以前这老夫人虽说也很照顾前身,但对待晚辈,一直以来都是一碗水端平的,可是今天,她表现出的偏爱,却是有目共睹。
为什么?
老夫人似是看出她的心思,无奈地叹息道:“六年前,是你爹做错了,若非他冲动之下做出那样的决定,你娘也不会……哎,至今仍旧没有找回她的尸体,老身一想到这件事,这颗心啊,就难受得紧,如今你回来了,老身只希望能弥补你,当然,宝宝也可以回到丞相府,做相府第一个小孙少爷。”
凌小白咧嘴一笑,只是傻乎乎地冲她卖萌,没有说好也没说不好。
“我今日得罪了不少人。”凌若夕语调平平,话里根本听不出她的心情究竟是何。
老夫人顿时失笑,“这有什么?丞相府是你永远的后盾。”
“不怕我玷污了相府的威名吗?”她再度问道,心底已浮现了一丝戒备。
“怕什么?你身上流着相府的血脉,这是事实,更何况,老身相信,你不会这么做的,这里也是你的家。”老夫人说得极其笃定,似料准凌若夕不会让丞相府的名声遭到破坏。
“好,我愿意回来。”短暂的深思熟虑后,凌若夕终是点头,愿意回到丞相府,恢复嫡亲大小姐的身份。
因着回来得太过匆忙,她原本居住的院落长时间无人打扫,早已荒废掉,根本不能住人,二姨娘掌管后院的各项大小事务,听说凌若夕要回府,强撑着笑,在老夫人面前,冲凌若夕连声贺喜,尔后,特地指了后院一处较为僻静的院子,作为她歇息的地方。
那里位于丞相府的北面角落,距离正厅,距离甚远,像是被孤立在旁一般。
但院子里,却是景色极美,碧水清池,繁花锦簇,一棵长青的垂柳树,静静矗立在池边,凌小白欢呼一声,扭着凌若夕要她答应定下这个院子,凌若夕根本不在意远离人群,在落日城时,她挑选的额宅院,不也位于繁华集市很远的地方吗?
不过她心里很清楚,二姨娘的做法,只是害怕自己争宠,抢走了属于她女儿的疼爱。
冷脸送走二姨娘,凌若夕这才慵懒地坐在房间的软塌上,活动活动筋骨。
凌小白咻地脱掉脚上的虎头鞋,跳上八仙架子床,在上面翻来覆去的滚了好几圈,“啊,好软,好舒服。”
“别发出如此yin荡的叫声。”凌若夕狠狠瞪了他一眼,大有他再不听话,就要采取暴力手段的架势,吓得凌小白急忙捂住自己的小嘴,不敢再发出任何的声响。
凌若夕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肘边的矮几,眉心紧锁,老夫人如此殷勤地想让她留下,究竟是为什么?她不否认对这位记忆中还算友善的老夫人有些许好感,但这并不代表,她因此失去了引以为傲的戒备心。
一个人无缘无故大放善意,必定有所图谋。
就是不知道,这位老夫人是在图什么了。
“娘亲,你在想什么?告诉宝宝好不好?”凌小白安静了一阵实在无法按捺住内心的躁动,不说话他真的会死的。
“在想怎么把你的嘴给缝上。”凌若夕没好气的说道。
“娘亲,你太暴力了!小心将来嫁不出去。”凌小白被她吓得脸色一白,指着她叫嚷道。
“没关系,不还有你吗?我嫁不出去,你总能娶一个媳妇儿进门,将来多一个女儿,我也不需要孤独终老。”论口才,十个凌小白加起来也不是一个凌若夕的对手,他只能恹恹地垂下脑袋,为自己渣一般的战斗力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