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春一怔,等明白“出宫”两字的意思,脸上有说不出的情绪,垂首道:“算着日子,奴婢年末是该离宫了。”
岚琪满心的不舍得,可她不能把环春在这宫里圈一辈子,她也该出宫去过自己的日子,嫁人生子不再做伺候人的事。但环春走了,她身边就再没有得力的人,若让她生子后再入宫也不现实,再想想将来即便有新人到身边,时间一长,也是要走的,照她的心肠,永远也不忍心把人束缚在宫里。
“虽然入宫时的愿望,就是早日能离宫,可现在奴婢心里舍不得您,当初苏麻喇嬷嬷送奴婢来,也对奴婢说,若是跟了好的主子在宫里一辈子也不见得不好。离宫嫁人,也不晓得男人好不好,若是倒霉遇上不成器的,往后打老婆骂孩子日子过得辛苦,一辈子都没盼头。”环春面上满是矛盾,坦率地说,“但奴婢也会想,若是遇到好的人呢,就享福了。”
说完这句,慌忙又对岚琪解释:“主子不要误会奴婢的意思,伺候您也是我的福气,这是两码事儿。”
岚琪连连点头:“我怎么会误会你,当年我入宫时,也就一心盼着离宫,即便跟着布姐姐有情分,我也没打算跟她一辈子,我阿妈送我入宫时就说,等我出去给我找好人家呢。”
环春又虔诚地说:“主子,奴婢还没想好,若是想好了再和您说成不成?奴婢要是想在宫里留着伺候您一辈子,您也别敢奴婢走好吗?就像苏麻喇嬷嬷那样,跟着太皇太后一辈子。”
“你若想走我绝不留,你若不想走,我一辈子当姐姐待你。”岚琪也说得直,她心里真不愿环春离开,而这件事虽暂时搁下,环春还有一阵子能好好考虑,但今晚岚琪是放不下的,之后一个人等着玄烨来,歪在床上反反复复想这件事,想环春若走她以后怎么办,只等皇帝到了,她也没察觉。
玄烨进来时,瞧见岚琪一身纱衣歪在窗下凉榻上,窈窕的身体和雪白的肌肤在纱衣里朦胧可见,烛光摇曳,榻上美人真真秀色可餐,撩拨得玄烨心动,便欺身上来拥了她,温和地问:“哪家的美人睡在这里,可是在等她的夫君?”
岚琪才发现皇帝来了,翻身就坐起来,却毫无情趣,还撅着一张嘴,见皇帝还是外头穿的衣裳,就伸手要替他解开,反被玄烨捉了手,点点她撅起的双唇,不悦地说:“这又怎么了?近来动不动就生气,越发小性子了,朕说过多少回了,有不高兴的事就说出来,难道连皇帝也不能为你做主了。”
岚琪却硬是拉着玄烨去更衣,唤小太监来预备沐浴,只等玄烨沐浴时,她坐在边上给揉揉肩膀,才说起:“臣妾突然想起来环春到出宫的年纪了,若是顺利年末就要离宫,臣妾陪了皇上多久,环春就陪了臣妾多久,这一下要走了,往后兴许再也见不到,臣妾心里能好受吗?”
玄烨却道:“宫里留下不走的也多的是,你把环春留下不就成了?”
“那哪儿成,因为臣妾喜欢她,她就要一辈子伺候人?宫里还有规矩放人走呢,臣妾怎么好束缚她一辈子。”岚琪伏在玄烨肩头说,“臣妾就自己烦恼一会儿,人真走了,换了新人来也会有感情,嬷嬷一定还给臣妾挑能干的人,您不用为臣妾担心,至于刚才脸上不好看,难道臣妾勉强作笑,皇上就舍得呀?”
“朕才说了一句话。”玄烨气哼哼道,“你这张嘴越来越厉害,过来让朕瞧瞧。”
岚琪被皇帝用力一拉,半个身子扑在浴桶里,身上纱衣都湿透了贴着胳膊,她嚷嚷着要挣扎开,玄烨竟再用力一拽,直接把她拖进来,这一下衣服全都贴在身上,纱衣经水一泡就透明地包裹在身上,无边艳色,直叫玄烨看了心里发烫。
仲夏之夜,鸳鸯戏水,几番**缠绵,岚琪直觉得骨头都要酥软,哪里还记得环春要离别的难过,翌日醒来光想一想昨晚之事,就脸红得不敢与人说话,而环春也没假手他人,亲自将屋内狼藉收拾干净,私下里岚琪才拉着她说:“就是你我才放心,被别人瞧见,我头都要抬不起来了。”
环春早习惯了,只管哄主子笑:“这是万岁爷疼您呢,主子更骄傲才是,有什么抬不起头的?”
岚琪自然不依,闺房之事不能与外人道,也难怪她舍不得环春,歇息半天,岚琪便往太皇太后跟前来伺候午膳,打了伞一路走过来,半道上突然有脆生生的声音喊:“德嫔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