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无什么何等的枷锁束缚于人之身,只要不停止变强的脚步,此事便无关天地,只关道心。
他手指按在地面,周身大地宛如红莲绽放,耸立之地化作山峦,带着他坐在这新生的山巅上,眺望远方。
无论身处何处,变强就可以了。
“时间快到了。”琉璃有些沮丧,“我忽然觉得如果有上辈子,我应该是个人。”
夏极没说话,他盘膝坐在山巅,抓着酒坛痛饮不息,而遥远天边的灰色露出了一抹金光,但旋即这金光又被更多的彤云所吞噬了,即便是黎明了,却犹然是阴天。
他感到大地深处似有什么东西发出“轰隆轰隆”的恐怖声音。
那声音让人毛骨悚然,从远而来,转瞬即至。
夏极身形一闪,以极快的速度往远而去。
但那声音依然在他脚下。
无论他跑多快,飞升多高,那声音与他之间的距离感根本不会拉长,就好似是从另一个维度里在与他接近,他若是在那一个维度没有进行移动,便是无法躲避。
刹那之后,一根宛如手指的通天神柱拔地而起,
拔地,却没有带来地面的动荡,
通天,却未曾让风云变幻。
那手指贴在他身后,无数的锁链从手指上生出。
夏极神色平静,他深吸一口气,下一秒,他已使用了十二境自己独有的神通——七十二变,而化作了一粒尘埃,悠悠荡荡往地面落去。
但那锁链,却锁向了尘埃。
夏极觉得不对,他心底生出一种真的能被锁住的感觉,于是吐出那口气,恢复原身,双手一动,逆转阴阳。
天地化黑白二相,延极万丈,仿如垂天漩涡在转动不息,凡过此路便如踏入阴阳之道,再不存于世间。
但那锁链丝毫不受影响。
夏极双手微微一合,四百万法相周流为巨大的虚影,其中藏有四百象。
他冲入阴阳之间,化作了阴阳的核心,焚烧一切湮灭一切的黑色火焰为这阴阳的边缘镀染了毁灭的光华。
他一指点出,天地之力伴随着死亡湮灭,以及这阴阳万相之力,向那一指点去,便是空间都如要塌陷。
这一指,可谓当世无敌。
然而...
锁链还是锁住了他。
那一指还是定住了他。
甚至从头到尾,未曾缓慢半点。
他即便施出万般手段,却依然跳不出那一指囚笼。
地面忽然生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幽深无底的火山口,琉璃已经被一个火山口吞噬了,而这根手指也拉着夏极往地下而去。
夏极仰头,看了一眼人间,他运力挣扎起来。
凭什么?
为什么?
妻子的命,他留不住!
自己的路,他选不了!
无论做了什么,最终依然不过是那宿定的命吗?
谁能服?!
他闭上眼,因为即便睁着也是一片黑暗,他身入未知的幽冥,周身皆是炙热滚烫的致密岩浆。
世界,是最炽热的世界。
但心,却渐渐冰冷,压抑着一股五百年亦难平息的怒火,以至于冻结成冰。
...
...
火劫消失了,人间满是欢呼声,没有了夏极的世界也始终在正常运转着。
冰雪之国的幕后之主取到了那封信。
她读完了信。
闭上了眼。
一时间竟有些惘然,如是凝固了的石像。
夏小苏挥了挥手,许铃铃便是下去了,然后隐约听到那巍峨雄伟但却孤独的大殿里传来轻轻抽泣的声音,抽泣逐渐成了嚎啕大哭。
如今的夏小苏背负着无数的荣誉,她是真正的冰雪之国的主人,一切势力、一切皇权的教母,没有人觉得这样一个至高无上的人会哭。
可教化天下的圣人尚且会为亡妻哭泣。
一个妹妹为什么不能为哥哥而哭呢?
风吹雪即便再容易迷路,却也终究找到了路,他有着苏家令牌,便是来到了苏家,把信交给了苏家家主。
苏月卿斜躺在软榻上,读完信,深吸一口气,折好信小心地收了起来,她控制住心底的悲伤情绪,看向面前这有些佝偻的男人,问道:“距离火劫过去已经很久了,怎么到今天才过来?”
风吹雪露出一副“我们可不可以不聊这个话题”的模样。
苏月卿道:“有什么打算?”
风吹雪迷茫道:“没有...”
苏月卿道:“我苏家记载,五百年一劫,火劫虽然过去了,但留给人间平息的时间不过十余年,十余年后便是又要迎来新的劫难了。”
风吹雪问:“什么劫?”
苏月卿笑道:“你是他的大弟子,我完全信得过你,愿意来帮我吗?”
风吹雪知道眼前之人应该也算是师娘,他想了想自己确实还没什么目标,便道:“若有朝一日有了老师的信息,家主不可拦我离去。”
苏月卿道:“到时候我陪你去找他。”
风吹雪这才点点头道:“那我帮你。”
苏月卿露出微笑,她知道眼前这位的实力,有了他,苏家即便暂时失去了老祖,在新的劫难里亦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于是,她出声道:“下一劫,名为山河之劫,群山崩碎,河海逆流,天地将陷入前所未有的大动荡之中,以至于大陆海洋山脉都会分裂而重组,你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