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带着祝颜舒去看过学校后面的一片墓地,他指着许多无名的墓说:“这一片,都是死在这个学校里的学生。其中,八成都是女学生。唉。”
人已经死了,他也没有办法再去探寻尸体背后的秘密。有的尸体被家人领回去了,有的则成了孤魂野鬼,连家人都不再要她们。
校长苦笑:“本来建这个墓地想的是替学校的老师们留位子,看,那边还有我替我自己留的位子呢。”没有生于此,只望死于此。
他本意是将这片墓地当做一种精神和荣誉留传后世,没料到建成后一个老师都没来得及埋下去,先埋下去一群学生,叫他是又心疼又心酸,这才会甘冒天下之大不讳在学校里开展性-教-育,还非常超前的在校医院搞流产手术和接生——流不掉的只能生下来。
总之,开学校前设想的再多,真开起来了就会发现各种怪事会先冒出来,让人防不胜防。
校长叹气,带祝颜舒看过墓地又去校医院见医生。
“祝教授,以后希望你能接棒对女学生进行性-教-育,要灌输给她们正确的性-知-识,要教她们保护自己的办法,不要轻易就付出自己,也不要轻易寻死,生命是宝贵的,它只有一次。”
祝颜舒也没有告诉张妈,这短短几个月里,她已经带着四个女学生去做过流产手术了,其中一个在上手术台前后悔了,过于害怕而逃下了手术台,只能让她把孩子生下来,至于生下来以后怎么办,祝颜舒正在头大。
校长说的很轻松:“以前我们都是找领养,一年也就一两个。因为生下来的还是少数,实在不行就送到济民所。”
可现在济民所已经关门了!
祝颜舒把这个问题放到八个月后再去想。
经过了重重考验之后,祝颜舒对自家女儿与未婚夫晚归一事已经非常有准备了。
她在大家都回房睡觉之后才去敲代教授的门,准备与苏纯钧商量一下婚礼的事。
不过,她肯定不能说因为担心两人搞出人命,那样太伤小女儿的颜面,她是一副全为苏纯钧考虑的态度,说是担心他现在已经身在官场,身边还是需要一个夫人帮他应酬的,所以婚事应该提前举行了。
当然,杨二小姐是不可能帮他应酬的,因为她还要上学,不过大家都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祝颜舒坐在代教授让出的沙发上,对地板上的未来女婿说:“你觉得呢?”
苏纯钧站在地板上,态度端正认真:“我一直盼望着能早日与燕燕成亲。结婚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绝不会有二心!”
祝颜舒还真没担心过这个,主要是男女之间的事一望即明,小红楼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一对未婚夫妻,乃是女的强,男的弱。杨二小姐完全是无师自通的本领,天生就知道怎么调-教男人,苏纯钧纵有智计百变,在她面前也甘心伏首。
至于日后两人的感情会不会破裂……就像绳子栓住的小象,长大也未必能挣脱一节麻绳。杨玉燕并非像她一样是用富贵钱财买来的男人心甘情愿,她凭的是她自己的魅力,两人十年二十年乃至一辈子的过下去,苏纯钧习惯了她以后,就永远也逃不出她的掌心了。
经过情变的祝颜舒目光森冷,她对男人并不相信,她相信的是杨二小姐自己的本事。
她温和的说:“你是个好孩子,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那咱们这就说定吧,也不必大办,就在学校里办一个朴素的婚礼。”
苏纯钧晚上就睡不着了,一夜都在思考婚礼致辞要怎么写,打了一晚上的腹稿,第二天四点就爬起来把稿子写好了。
代玉书睡得头发乱翘,爬起来帮他斧正,一边修改一边说:“一入此门深似海。我应该像个朋友一样劝你再郑重思考一次要不要就这么走进婚姻,跟一个还不够成熟的女人。”
苏纯钧更正他的话:“燕燕已经是个成熟的女人了。她或许身体与思想还不够成熟,但她的爱情观已经成熟了。她不是一个懵懂的女孩子,她是一个让人着迷的女人。我必须要尽早娶到她。”
代玉书认真看了他两眼:“爱情令人盲目。”
苏纯钧笑一笑:“我不盲目,我很清楚我爱的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燕燕是爱情中的暴君,她要求绝对的臣服。教授,你知道你的爱情是什么样的人吗?”
代玉书转着钢笔,说:“我的爱情啊……她是一个旅人。”
此处风景虽好,但她却犹豫该不该停下来。她不是在寻找一个能让她安眠的家乡,而是沉迷于路边的风景,永远向往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