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挪己动了肝火,强有力的挪戊笑着答,收回了他的责斥:“足智多谋的挪己,我的六弟!我不应过多地责备你,也不该命令你;我知道你的内心充满善意;你我所见略同。不要见怪,这一切日后自会烟消云散,如果我们刚才说了些刺伤感情的言语。愿那些高高在上的大能者把我们的气话抛上云头!”
挪戊说完,他告别了挪己,继续巡会各支军队的酋首,只见勇猛豪强的墨得斯,站在制合坚固的战车里,驭马的后头,全军的统帅挪戊放开嗓门,用长了翅膀的话语开口斥训:“你这是干什么,经验丰富的驯马者的儿子?你为何退缩不前,呆视着拼战的战场?这绝不是你应该有的作为,怎能如此羞涩地蜷缩在后头,你应该总是冲在伙伴们前面,击打敌人!”
挪戊声色俱厉,强壮的墨得斯没有还嘴,他已被尊贵的王者的辱骂慑服。
强壮的墨得斯说道:“我不抱怨你,我们的统帅,你在激策胫甲坚固的大军投入战斗,这是你的光荣,你就是要我们击败敌人,攻占了他们的城堡,但是,如果我们的战勇成片地倒下,你将承受巨大的苦痛。来吧,让我们敞开自己的心房,拥抱狂烈的战斗!”
说罢,墨得斯抬腿跳下战车,双脚着地,全副武装,随着身子的运动,胸前的铜甲发出可怕的声响,此般赫赫威势,即便是心如磐石的敌方战将,见了也会发抖。
这个时候,双方的将领都在敦促自己的麾下众并将加速进入战场,正如巨浪击打涛声震响的海滩,西风卷起峰尖,一浪接着一浪地冲刷,先在海面上扬起水头,然后飞泻下来,冲荡着滩沿,声如滚雷,水波拱卷,对着突兀的岩壁击撞,迸射出四溅的浪花,西部大城挪戊统领的队伍,一队接着一队,蜂拥而至,开赴战场,各位首领统带着自己的部属,奋勇投入这个巨大的绞肉机。
后面有更多的人填充过来,战将和兵勇都静静地行进,似乎在体会一下投入战争机器之前的最后一刻安宁。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人们绝对无法想像如此众多的战勇,慑于头领们的威严,全都紧闭喉门,一言不发,肃然前行,而且所有人全都浑身铜光闪烁,穿戴精工制作的铠甲。
而东城挪丙统领的队伍则是另一种景象:如羊群一般,成千上万,挤在一位资产丰足的阔佬的农庄,熙熙攘攘,等待着献出洁白的鲜奶,人手的挤压,听到羊羔的呼唤,发出咩咩的叫声,持续不断。
就像这样的情景之下,东城的众兵丁喊声嘈响,拥挤在宽长的队列里,他们没有一种共通的话语,共同的语言,故言谈杂乱无章,因为兵勇中参杂了不少来自远东该隐的家族。
他们在挑起战争的天使催赶之下,脚步匆匆奔赴死亡的陷阱,现在恐惧策赶着他们,在骚乱和暴戾等天使的策动下无情的争斗,那些天使在两军间播下仇恨的种子,穿走在兵流里,加剧着人们的苦痛。
此时战场上双方的统领和战勇已经交织在一起,拼死激斗,两军相遇,激战在屠人的沙场上,盾牌和枪矛铿锵碰撞,身披铜甲的武士竞相搏杀,中心突鼓的皮盾挤来压去,战斗的喧嚣一阵阵地呼响;痛苦的哀叫伴和着胜利的呼声,被杀者的哀叫,杀人者的呼声,泥地上碧血殷红。
双方人马,像冬日里的两条莽暴的激流,从山脊上冲涌下来,直奔沟谷,浩荡的河水汇成一股洪流,挟着来自源头的滚滚波涛,飞泻谷底,声如雷鸣,传至远处山坡上牧人的耳朵,双方就以这般声势,两军相搏,喊声峰起,疲苦卓绝。
玛士撒火率先先杀死一位东城兵勇的首领,就是前排里骁勇的战将,就是挪丙的儿子,丙虎玛士撒火猛然掷出一根投枪,击中丙虎插顶马鬃的头盔上挺的突角,铜尖扎进丙虎的前额,深咬进去,捣碎头骨,犹如一团浓黑的迷雾蒙住了丙虎的眼睛。
丙虎栽倒在地,死于激战之中,像一堵翻塌的墙基。
他猝然倒地,并由此引起一番对战利品的激烈争夺。
强有力的小埃阿斯、心胸豪壮挪卯,抓起丙虎的双脚,把他从枪林矛雨中拖拉出来,试图以最快的速度抢剥铠甲,无奈事与愿违,夺甲之举殊断于起始之中。
在挪卯拖尸之际,勇猛豪强的挪寅,看准了他的胁助,他那弯身弓腰的姿态,使他的边肋脱离了战盾的防护;挪寅送手出枪,铜尖的闪光酥软了挪卯的肢腿,魂息离他而去。
为了争夺挪卯的躯体,双方展开了一场苦斗,上方的人像饿狼一般,互相扑击,人冲人杀,人死人亡。
鏖战中,挪丑杀了挪丙的第二个儿子,丙豹,一位风华正茂的未婚青年。母亲把他生在近东的大河之畔,父亲将他带上大山之巅,在那里照管他们的羊群,那天正好猎获一只豹子,所以给他取名丙豹,他的身材犹如猎豹一样矫健,然而,就在开战之最初之际,被他的亲叔叔挪丑杀死,再也不能回报尊爱的双亲,养育的恩典。
他活得短促,被心胸豪壮的大勇士挪丑枪击,打在右胸上,只因为他骁勇无比,冲锋在前,青铜的枪矛穿透了胸肩。
他翻倒泥尘,像一棵杨树,长在洼地里,大片的草泽上,树干光洁,但顶部枝桠横生;一位制车的工匠把它砍倒,用闪光的铁斧,准备把他弯成轮轱,装上精制的战车。
杨树躺在海岸上,风干在它的滩沿,就像这样,挪丙的次子丙豹躺在地上,送命在挪丑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