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之中,宁轻陌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忽然她一拍脑袋道:“楼江山呢?”
亦桓跟若临仙君都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凤娘坐在一边左看右看的也不说话,她能猜到宁轻陌现在遭遇到的是什么事情,在这关内,被欺负的人比比皆是,不公平的也都是,不过宁轻陌是不是能够保全自己的地位和尊严,她还是挺期待的。
就目前来看,那个滕夕颜好似并不想跟宁轻陌翻脸。
然宁轻陌好似也不畏惧,只是碍着还有一个朋友的生死未卜,如若待她确定了那个人在什么地方,估计她的做法就又不一样了。
“亏你们还记得我呢,我都站在旁边这么久了。”就在宁轻陌的身后,楼江山的身影渐渐显示了出来。
“哎呀。”凤娘一看到他吓了一跳,捂着胸口后退了好几步打量着楼江山,然后笑道:“隐身术是吗?真是不少年没见到过了,挺厉害的呀。”
楼江山拱手道:“多谢前辈的夸奖。”
凤娘笑着挥挥手,心还是噗通噗通的在跳。
“楼江山,我的两个兄弟呢?”
亦桓一跳上去就抓住了楼江山的衣襟:“你说,你怎么没救他们?你个胆小鬼。”
楼江山也不恼怒,就让他那样拽着他道:“我自己有多少本事我自己知道,他们那么多人呢,如果我不自量力的为了救你的两个兄弟跟着一起被关了进去,那谁来告诉你们他们被关在哪里呢?”
亦桓一听,拽着他的手松了松,想想这话也挺有道理的,然后将他往后头一推,问道:“你都看到了是么?他们有没有受伤?被关在了哪里?”
楼江山走到宁轻陌跟前,才说道:“那滕夕颜有一只魂锁,可大可小,就是一个囚人的活动牢笼,你的三个兄弟都被关在里面。”
“三个?独琅不在?”宁轻陌连忙问道。
楼江山的脸色忽然凝重了起来,他认真的看着宁轻陌说到:“在滕夕颜将魂锁打开将亦崇和亦皓关进去之际,我趁机进去见到了亦瑾,亦瑾说,他们安全将龙太子和太子殿下送到了西海,但是却没有能够看到他们顺利进入安魂洞,所以他们是否已经去除魔气,我们都不知道,而独琅…”
他忽然犹豫了。
“独琅怎么了?”宁轻陌紧张的不行。
“亦瑾说,西海好似去了贵客,就是漠北狼族的,独琅遇到了昔日的朋友,就在西海跟他失散了,他去找时,那漠北狼族的首领,就让亦瑾给你带回来一句话。”说到此,楼江山咽了口口水:“他说,独琅不会回来了。”
宁轻陌听到这话几乎是没站住,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再问了一遍。
“不仅不知道龙子夜和墨唯逸是否顺利进入安魂洞消除魔气,独琅还不会回来了?”她抓着桌案的手在用力好像要将桌子给扣烂一样。
“亦瑾是这样跟我说的,他说,他觉得独琅有危险。”
宁轻陌脑海中想起独琅浑身的伤还有他的蛊毒,想也知道是在漠北的时候被虐待才导致的,如今他又被漠北狼族的带走不说,还根本没有办法反抗,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轻陌,你别担心。”凤娘拉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冻了她一下,她心一疼,将她的手抓的更紧。
不担心,别担心。
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她整个人都好似陷入了冰窖之中。
她松开凤娘的手,左右踱步着。
“她在府里面有没有拿走什么?”
宁轻陌问楼江山。
他好似忽然想起来什么,从袖口中拿出一本破烂的册子。
“这个东西是我在后院的桌子上看到的,我是在滕夕颜去之前收好的,好像是散了又重新被匝上去的。”说着他将那册子递给了宁轻陌:“我怕是什么重要的册子,想着要是被滕夕颜看到了不好,就顺手收起来了,其他的,她倒是只是摸摸看看,没拿走什么。”
宁轻陌接过那册子一看,是那本写满了神语的册子。
她就算翻烂了也看不懂的册子。
现在要这个也没有用呀,她想着有些心烦,随手翻了一下,忽然将整个册子翻来翻去的,忍不住就笑了。
“你们快来看,快看。”
她将他们全部召了过来,将那册子的第一页翻开,他们都看到,那本来根本让人看不懂的神语上头,不知道为何多了一排他们看得懂的文字,一字一句的,一字不落得,好像是在解释着什么。
“轻陌,这是有人看得懂神语,给你标上了呀,这下你不用看神语了,你就看看上面的字就可以了,是吗是吗?”亦桓也是激动的不行,是谁呀,悄无声息的在这册子上写了这么些东西,还放在了后院的桌子上?神语呀,顾名思义,是神才看得懂的语言,亦桓脑袋都想破了也想不明白会是谁。
宁轻陌双手捧着那个册子好不激动。
“瞧着笔迹好看的,比子夜小子还有刚气几分呀,这府里头总共就那么多人,都是认识的,想来想去,也没谁有这能耐呀?”若临仙君将那册子是看了又看,最后也是想不明白。
宁轻陌合起那册子抓在掌心,对楼江山报以一笑。
“谢谢你。”
楼江山知道自己那一个顺手可算是顺对了,在心底不由的高兴。
他想融入这个看似起来十分和睦团结的队伍中去,他不知道通过这件事情,他们会不会对他好一点。
“好小子,你可算作对了一件事情。”亦桓决定暂时给楼江山一个好脸色,他们都知道那册子对宁轻陌来说有多重要,而且就算宁轻陌不需要救活朋友,那册子上记载的可是如何凭借一颗内丹与残存魂魄救回人一条命的逆天本事,那可是是人都要得到的宝贝呀。
将那册子收好,宁轻陌转身抓住凤娘的手道:“凤娘,花蓉前辈平日里神出鬼没的,我也不知道她住在雪山的什么地方,你就先在这个府邸住着,她有时候忽然就出现了。”
凤娘点头应着:“你可别管我了,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
宁轻陌深深叹了一口气。
雪山的夜晚,如期而至。
少了不少人,整个宁府是出奇的安静,就连亦桓都是爬到屋顶上去,看着围着宁府扎满的营帐,一个劲的干瞪眼。
他们在等待时机。
一个能一招制胜的时机。
屋内,夜明珠的光芒不刺眼也十分明亮,宁轻陌翻着那本册子,十分的认真,就怕看漏了或者看错了一个字。
那重新给她标注解释的人写的十分的仔细,甚至有的话还格外的注明解释让她能看懂很多,需要的许多材料什么的,还给她标明了在什么地方能够找到,简直贴心的不行,她这是真不知道是谁给她弄的这些,如果她知道,一定会给他一个无比大的拥抱。
简直是神人呀。
如果不是神人,为何会看懂神语,又为何会这么仔细认真和窝心呢?
她看了一遍又一遍,记了一次又一次,她屋内的光亮,直到天际泛白都没有熄灭过。
天微微亮的时候,宁轻陌吱呀推开门扉,小声的往灶房走去。
“轻陌…”
从屋顶倒挂金钩下来一个人的脑袋,宁轻陌心一提,一看是亦桓睡眼迷蒙的眼,捡起一块石头就扔了出去。
亦桓吃痛,捂着脑袋从上面摔了下来,疼的龇牙咧嘴,捂着老腰直叫唤。
“我的腰要是坏了,以后可怎么娶媳妇呀。”
宁轻陌走到他身边蹲下,将他的脑袋左边掰到右边,右边掰到左边,然后就笑了。
“你笑什么?”亦桓将她的手拿开,不开心的撇了撇嘴巴:“你笑就算了,还冲着我的脸笑,好,我就算没龙太子那么帅,但也没长的可以让人看笑话吧。”
嘿,她都没说一句话呢,怎么就好像伤害了他的自尊心一样呢。
宁轻陌想了想,拍了拍的肩膀道:“是,你长的也很帅,等我回到天宫,给你们四个兄弟每个人介绍个媳妇怎么样?”
亦桓眼睛刷的就亮了,一下抓住宁轻陌道:“你可要说话算数,我要九重天上的,九重以下我都不要。”他忽然沉默了一下又道:“不不不,八重也可以,九重上面的要都是像你这样的,我可招架不住。”
宁轻陌手一抬,作势就要打他,他吓得赶紧爬起来滚得老远。
宁轻陌起身,笑道:“你就别操那个心了,天宫可有六界最好的月下仙,用得着你担心么,我只要去找月下婶,她保准给你们每个人都找到心满意足的。”
亦桓有些怀疑的看着她。
“行了,吃饭不吃饭了。”宁轻陌冲他嫌弃的摆摆手,就要去灶房弄早饭,还没走几步呢,凤娘就端着一托盘的东西走了出来。
“我都做好了,可以吃了,热乎着呢。”凤娘将东西全部一一摆在桌面上,冒着热腾腾的气,看起来就很暖和。
宁轻陌柔和的眼神看着凤娘,笑弯了眼睛。
“凤娘,用不着你忙的,他们这些人,随便吃点什么就好了。”
亦桓一下冲过去霸占了个位置反驳道:“才不是呢,我才不是一个随便的人。”
宁轻陌连忙点头附和:“那倒是,因为你随便起来就不是个人。”
亦桓刚吞进嘴巴里面的东西一下就卡在喉咙口,他蹦跶起来在原地直叫唤,好不容易咽了下去,眼睛都憋红了。
宁轻陌和凤娘看着哈哈直笑。
“有什么开心的事情这么好笑呀,都不带我一个。”若临仙君睡眼惺忪的跑了过徕,一屁股就坐在了宁轻陌旁边。
这下轮到宁轻陌傻了,她还特意换了个位置坐到若临仙君的对面去仔细打量着他的新面孔。
若临仙君很不客气的拿起一个包子大大的咬了一口,嘟囔道:“你们可不能这么没见过世面呀,对我的真实容貌就这么不能接受吗?”
分明之前下山的时候他还办成糟老头子了呢,他们看到都没舍得多看几眼。
现在这一个个瞪圆了眼睛是几个意思呀?
“仙君,这真的是你的真实面容?”
宁轻陌很不敢相信,传说和听说中,若临仙君是从来不会露出真实面容的。
若临仙君就着喝了一口稀粥,耸了耸肩膀道:“你瞧,我说这是我的真实面貌,你们不信,等我哪天真的换了其他面孔,你们又信了,人呐,何必想那么多呢,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不好吗?”
宁轻陌闷闷的咬了一口包子,没有说话。
她在思考若临仙君的话,其实无不是在折射人心的猜忌而已。
“话说我都好久没有吃到过东西了,这几天进到我肚子里头的除了这雪山上的雪,要么就是这雪山上风,对,还有山下人群挤在一起污浊的空气。”
若临仙君抱怨着,然后又道:“今天这顿早饭谁做的,貌似很是不错呀。”
宁轻陌和亦桓跟着点点头。
“多谢仙君夸奖了。”凤娘谦虚的说道。
“楼江山呢?”宁轻陌随口一问,眼睛却死死的盯着桌案上的最后一碟咸菜。
她,亦桓,和若临仙君已经到了最后抢菜的白热化状态,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下手要快狠准,不然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空碟子泪流满面。
“他说他是修行之人,不吃这些俗物,别跟他说,他忒没情调,他还说了一句特别恶心的话,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若临仙君吧唧吧唧的。
“那你别说了。”宁轻陌知道他说恶心的话就肯定很恶心。
若临仙君还以为宁轻陌会很好奇的,刚想说,但是宁轻陌却说不要说,他当下就不爽了。
“不行,我可憋不住,我就要告诉你们,他说,干嘛还那么麻烦的吃进去呢,到时候不还是要花时间拉出来。”
“噗…”亦桓刚喝进去的粥全喷了出去,还好若临仙君躲得快,没弄的一脸。
“这…”凤娘尴尬的笑了笑,又无奈的摇摇头,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只有宁轻陌,面不改色,默不作声,默默的一口一口的吃着。
“轻陌,你不觉得恶心吗?”亦桓和若临仙君异口同声的问道。
“我当自己么听见就好了,但是你们一停下筷子,这菜没了,可就真没了。”她的一句话,提醒了亦桓和若临仙君,连忙提起筷子,却已见盘子空空如也。
宁轻陌吃完擦擦嘴巴,笑嘻嘻的看着他们,欢乐的摆了摆手。
“是不是这世上有种感觉比恶心更让人难受呀?”
瞧她得瑟的。
愤愤咬着嘴巴里头的包子,亦桓和若临仙君都怄死了。
宁轻陌站起身子,看到不远处依靠在长廊柱子边上看着他们的楼江山,走过去和他并排站着,问他:“冷吗?”
楼江山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明天,就是极雪之日了,可惜,火珠被人顺手牵羊拿走了,不然,这个宁府也不会这么冷。”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很迷离,好像在怀念什么东西。
“听说集齐金木水火土五珠就可以五行全修,但是能五行全修的太少了。”楼江山感慨他来的不是时候,就算不是属于自己的,但看看火珠是什么模样也好呀。
“是呀,太少了。”宁轻陌跟着附和。
在她的档案上,她是火属性,但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就是那种太少的五行全修中的一个。
“那个魂锁,是被滕夕颜一直带在身上的吗?”
楼江山侧首,点了点头:“很贴身的带着。”
“如果让你隐身去偷,你能偷回来吗?”宁轻陌微眯起双眸,在考量什么东西。
“我不行,我之前之所以没有被她发现,完全是因为离的远,如果要我靠近她,我没有把握。”楼江山摇了摇头。
宁轻陌叹了一口气,那一口气好像就叹到他心底一样。
他微微垂下了脑袋。
他知道,他没什么用,唯一的特长就是隐身术,如果就是滕夕颜一个人他还能冒冒险,但是,滕夕颜总是被一群人围着,那些毕竟都是修行者,他真的没有把握。
“那…你把我教会了,可以吗?”
思来想去,她还是要自己亲自动身的。
所以兵不厌诈,只要为了达到目的,管她是用什么方法呢。
“可是,你并非我楼家的子弟呀。”
就算是个落寞的家族,就算家族中就只有他一个人了,但他也要秉持家族的规矩与传统,就这样随便的将自家唯一的本事交给一个陌生的人,他怕自己死后没法去面对列祖列宗。
难道还要拜楼江山为师吗?
宁轻陌看了眼楼江山,心里有点不情愿。
楼江山也知道她的顾虑,思付了一会道:“对于修行,有人天生就有慧根,我可以告诉你三个字,如果你能悟透,那是你聪明,如果不能,恕我真的没有办法违背家命。”
三个字…
宁轻陌点了点头道:“好,就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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